晚上。
張四皓和蘇儀回到房間。
當然,既是夫妻,兩人就一個房間,一個床榻。
在學堂的時候,一張通鋪睡那么多人,也算同床共枕,現在再睡也沒啥可介意的。
就是張四皓提問蘇儀對真正做女人有沒有興趣,讓蘇儀頗為警覺。
而張四皓當然也沒啥特別想法,只是在每每想到‘瘞神最擅更改肉體人心’時,就會涌起一種人體實驗的沖動,就像是得了新玩具總忍不住擺弄幾下似的。
“哥,你得克制。”蘇儀說。
是這樣的。不能被瘞神影響到神智。盈說。
說得對。但與王城五子論戰之事,之前用過的祭文,就不能用了。陽虎說。
這一張床上躺四個人是不是有點擠?張四皓瞧著自己左側的盈,右側的陽虎和蘇儀,甚覺蹊蹺。
蘇儀也在聊論戰之事,“聶公提議是對的,王城定等并不難,但想拿好名次,就非常難,出身名望戰績缺一不可,由他出面,替你約戰王城五子中的傅暇,是個好機會。”
“唯一問題就是你所治之經乃是祭文,特征過于明顯,怎么掩飾的問題……”
有個解決辦法。
以陽虎不滅儒魂為核心。
弄個新神通。
張四皓這念頭一出,蘇儀就激烈反對。
“且不說那不滅儒魂如同玩火,只說區區三四天時間,你就要治一本經書?陽虎先生不滅儒魂是以《禮記》為根基,要治《禮記》先治《周禮》,這兩本經文你七天七夜看都看不完,何談治經義得神通,你太小瞧圣儒了!”
的確,這種說法就太小瞧圣儒了,哪個圣儒子弟不是皓首窮經才能得經義現神通,再天才的人物,也必須苦讀數載,才能摸到神通的邊兒。
還有其他辦法……張四皓側過頭。
對。陽虎也側過頭,在枕頭上與張四皓四目相對。
瘞神的辦法。
……
第二日。
早餐時。
聶豹特意準備了平常三四倍的份量,而聶府的廚房就更是忙了通宵半夜,但這次兩位子侄吃得不多,提及昨晚暴飲暴食,兩人便羞赧表示實在是路上餓得太久了。
此次早餐還有聶豹家人相陪,聶豹夫人齊氏,并有男女公子各一位。
聶豹其子聶榮,早已一次定等,目前在兵部任職,其女聶英,是個大眼睛姑娘,對張四皓與蘇儀頗具好奇之心,頻頻顧盼。
“我總覺賢侄形貌比昨天更周正了些,也不知是否看錯。”
面對聶豹的疑惑,蘇儀便答,是昨天路程顛簸,導致浮腫,今天腫消了,人就顯得周正。
哦。聶豹點頭稱是,又說:“賢侄賢侄媳兩位真是一對碧人。”
蘇儀忍不住瞧了一眼張四皓。
可不是么,一晚上沒睡,拿著銅鏡掐了一晚上的臉,掐得都快脫胎換骨了,忙乎了一宿之后非要改名叫白古版張四皓,蘇儀只當他發瘋。
“今日我帶你們去參加一個圣儒雅集,皆是些你的同輩子弟,也是此次王城定等中的對手,先博取一點名望。”
是。兩人點頭。
“關于陽大宗伯之事,為避免虢相猜忌,你們切匆言說其生死,只說已身之事就好。”
是。兩人再點頭。
關于虢這個幕后大黑手,張四皓還沒機會也沒身份得見,但王城定等時總是見得著的,在其身前身后探知范圍之內,別提陽虎。
免得虢想斬草除根。
……
高陽樓。
張四皓在此見到了傅暇。
目前王城五子中以王弼最為耀眼,根源還是之前與塞外苦儒一戰,獲得了巨大聲望。
臨至王城定等之前,五子聯袂出現場景已非常少,四大天王也很少同臺對不對,每個天王都有自己的場域,今天在高陽樓,傅暇就是主角。
傅暇師從程朱,程朱所治為《理學》,傅暇所治經文卻為《禮學》。
因為《理學》博覽眾經而成,想治此學,就必須對十三經均有了解,所以程朱弟子,治什么經的都有。
而《禮學》自戴圣之后,在王城是門顯學,習者甚多。
總之離開王弼等四人,傅暇自己也是天之驕子,眾多圣儒圍著他如同眾星捧月。
帶張四皓來見識場面的,自然不能是聶豹,聶豹屬于家長輩,不方便出現在小孩堆里,帶他來的,是聶榮聶英。
聶榮聶英都屬于這個官二代圈子的,特別是聶英,活潑精靈,一路上就對張四皓與蘇儀這對“夫妻”特別感興趣,嘰嘰喳喳聊個不停。
聶榮就很方正,像個小關羽,不斷斥責妹妹要端莊,聶榮只是一個大白眼翻過去。
而聶英一路之上,都在打聽陽虎大宗伯的事,然后就繞著彎問瘞神祭禮的事,再繼續問祭禮之中有無一個女公子……
女公子?
據張四皓所知,祭禮之中,人祀之內,女性便只有一個。
張四皓瞧著盈。
盈坐在那里,眉目低垂,似是有些傷感。
是你的好朋友么?她都不認識你了。張四皓挽起盈的手,安慰她。
……精神病。蘇儀看張四皓動作就知道這哥們腦子又抽了。
到高陽樓。
一番介紹。
聽聞聶榮說張四皓是陽虎大宗伯弟子,傅暇等圣儒馬上神情一變。
畢竟陽虎是僅次于虢相的朝之重臣,六部官員中排名前三的圣儒,如果陽虎還在,他們說不得需要巴結一下眼前之人,但陽虎大宗伯可是過去式了……
傅暇還沒說話,就聽一個音似絲竹般的聲音響起,對一個男人來說,這音色也未免顯得過于柔媚造作了。
“說是陽虎大宗伯弟子,但陽虎大宗伯其人,現在也不知在何處,私自棄官,按周朝律,實乃罪人!你這弟子,也敢招搖?”
此言一出,眾人側目,張四皓一瞧,嘿,老朋友,申先生。
申巳時排眾而出,手搖折扇,如果不是腦袋頂上頂著三個大包,那也確實頗有風姿,沒被打成這個德性前,是稱得上一句瀟灑倜儻的。
三個大包,就是張四皓打的。
上次張四皓去見程朱,這位申先生就是愛現,此刻又是同樣,看來就是本性如此。
聽申巳時這么說,周圍人面色各異,虢相哄大宗伯入祭成祀,這事雖隱秘,但大周朝哪有不透風的墻,現在申巳時的說法,就是顛倒黑白討好虢相了。
不要臉。
但虢相強勢,如今在朝中說一不二,這種場合,申不要臉開了這個頭,你如果要臉,那就等于跟虢相做對了。
于是便紛紛點頭稱是。
聶榮不禁皺眉,他知道事實不是如此。
就選他了……陽虎對張四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