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擰著眉頭在思考,并仔細回憶,再三確認自己有沒有被糟蹋。
“所以,天子弄這個都是做夢?”盈試探著問,“那他怎么生孩子?”
“天子乃是神靈,怎么會與我們這些凡人有子嗣呢。”那鄞衛答道。
“那他如果死了呢?誰繼承王位?”
“天子萬年常駐斯世,大周國運不絕,天子便永生不老。”那鄞衛說。
“哦……但我聽說有一些人入夢也會懷孕的呢!”盈又想及一事,“有個叫劉邦的,就說是什么黑龍入夢所生。”
“誰傳此言,便是犯上作亂。”鄞衛表情嚴肅起來,“大周只有天子是神靈入夢所生。”
哦……盈有些明白了。
總是有入夢生孩子的,所以天子入夢也能生孩子,那我不會生孩子吧?
但夢里那大眼珠子也沒干啥啊。
它想干啥也干不了啊。
我要不要跟張四皓報備一下,但去哪找他呢?
越想越惱火。
“出去出去出去!”盈驅趕那鄞衛,“煩死了!”
“那女公子早上準備吃些什么?皇城之內,吃食之物應有盡有。”
“沒心情!”
聽到盈心情如此之糟,那鄞衛便笑盈盈的走了。
整整一天,盈都沒出門,伺候她的鄞衛問了幾次用餐之事,都被哄走了。
夜色已深,又有人敲門。
盈懶得應。
于是外面就響起鳳九的聲音:“女公子,皇城外抓到一歹人,以墨家工具窺探皇城,本欲處置,但他聲稱認識女公子,要與女公子分說幾句。”
盈就更覺得煩了,“這九極皇城也可笑,門口有人說認識我,你就找過來,和農家大院有什么差別?”
鳳九笑,“是女公子與眾不同,圣上特意吩咐要問你意見。”
那就見吧。
盈正好透透氣。
這一見,才知道九極皇城確實與農家大院不同。
足足半個時辰,那窺探皇城的賊子才被帶到跟前,見面之地,不是方才盈所在寢宮,而是另一處殿宇,這殿宇很高,望下云,能看到黑壓壓的九極皇城如烏云般重疊在腳下。
夜已深,卻有一處燈籠光由遠及近,像是飄蕩在浩蕩深海中的一葉孤舟,緩緩而來。
鳳九站在盈身側,為盈解釋:“女公子往那邊看,最遠呈朱紫色處是皇九門,由隂衛監守,往內是司星局、司庫局等局,由愔衛與窨衛主管……”
“八千殷衛,守護九極皇城,女公子身在此地,便是此世最安全之地。”
“那賊人若不是將墨家器物探于司星局之內,被愔衛抓到,換了其他衛所,恐怕就見不著女公子了,鳳九想,該是與女公子相熟之人。”
盈也驚嘆于九極皇城之大,八千殷衛啊,這可怎么出去。
再等一會兒,那燈籠到了腳下,還是看不到那賊人相貌,再等一會兒,才聽腳步聲響起,有幾個鄞衛將這人押了上來。
正是蘇儀。
“千總大人。”鄞衛對鳳九行禮,“此人是太宰大人所通緝的縱橫盟十計謀士蘇儀。”
“果然與祭禮有關。”鳳九說了一句,揮手示意鄞衛退下,又問盈,“此人恐有危險,奴才是否該留下?”
盈想了想,搖搖頭。
鳳九便走了。
這殿宇高及云宵,夜晚便有列列風勢灌入,七月已入秋,便覺寒意侵體,但蘇儀與盈均非凡人,也不覺冷,只是雙方目視對方久久不能言。
良久,蘇儀才贊嘆:“哥,你這招也太牛逼了,你怎么想到的……”
“閉嘴。”盈叱責,“你雖然屢次相助四皓,但都是別有心思的,我也不愿與你廢話,你如果再想利用四皓,我必殺你。”
蘇儀住嘴,左右一看,低聲說:“哥,在我面前不用偽裝,我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盈語氣仍然凌厲,“你設計瘞神祭禮,虢送我入祭,是否你的主意?”
“這和我真沒關系啊,我也沒點名要妲己做人祀啊,誰知道虢他有王鬼宿的卜言,說妲己要傾覆大周啊。”蘇儀叫屈。
“傾覆大周……哼。”盈又想起傷心事,“說我是妖姬,我便傾覆給你看!”
“哥,咱們先不論你是男是女哈,身份認同這種事在咱們無所謂的。”蘇儀說,“就是之前答應我的事,咱們有大把機會可以辦了。”
“首先,四皓并未答應你,其次,之前殿上危急之時,你不是已經焚了那羽毛,關系倒是撇清得那么快,現在我深陷九極皇城,出是出不去了,你怎么敢來見我?”
“謀士的最高境界便是以身入謀。”蘇儀笑道,“哥,張四皓就是你,你就是張四皓,如果你不是張四皓,那張四皓此刻在何處?”
“在何處,干嘛與你分說?”盈不屑言道,“快走吧你,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談的了。”
“哥,你醒醒啊,妲己已經死了,你裝成她也沒有用……嗯,也是有用,但不能真把自己騙到了啊!”蘇儀低聲說。
盈輕蔑的瞧了蘇儀一眼,轉身欲走。
蘇儀搶步追上,低聲說:“我有鐵證,妲己非是祭者。”
說罷,蘇儀已抓住盈的手臂,又摘下她的發簪,“噗嗤”一聲扎了進去。
盈一聲痛呼。
蘇儀卻說:“妲己即使活著,也是沒有自愈之力的,你看自己的手臂!”
就見盈手臂上的傷口,正在緩慢愈合。
蘇儀說:“你身上、掌中、脊椎中各有瘞神祭文也是明證!”
盈說:“那又如何,都是四皓教我的,我們在學堂廚房之中,一起學的,我還比他多余了一條致幻祭文,現在他把祭文之力都放在我這,我還要找機會還給他呢!”
“這也是我覺得不可思議之處,張四皓明明不會那條能導致幻覺的祭文,你向王弼吐的那口痰,便是這條祭文之力,不對,他一直會……他就是覺得是該妲己會的,所以他才不會!”
蘇儀明白了。
但這時他背后已經站了鳳九。
方才蘇儀用金簪刺傷盈時,她就在了,只不過多聽了幾句,卻沒聽明白。
只將手搭在蘇儀肩膀上,鳳九便控制了蘇儀,她問盈:“女公子,這賊人膽敢傷你,該如何處置?”
“我能做主?”盈問。
“圣上說有關女公子的一切,女公子均能做主,除了走出這九極皇城。”
盈饒有趣味的盯著蘇儀,希望從他臉上看出驚懼,但沒有,這位縱橫盟小謀士膽子真是極大極大的。
“放他走吧。”盈說。
“不!我不走!你不承認我就不走!”蘇儀搖頭。
“要留下?”盈覺得惱火,便問鳳九:“他要留下,有辦法么?你們這有沒有什么自宮之類的規矩可以把一個男人留下的。”
“恰好有。”鳳九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