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古篆很難學。

平常課堂上，張四皓要掌握一個，大概也得兩天時間。

那還是學習條件非常充沛，可以全身心研讀的條件下，似是那種暗光黑夜，從別人掌心中學習，就會更難。

另外也是精力難濟，晚上熬夜通宵，白天必然犯困，這是張四皓多年來的游戲經驗。

所以接下來三天里，張四皓晚間從燕身上偷到了第一個字，白日里則維持著學習的進度，重新把自己該掌握的前兩條竹簡學習完畢。

燕已經開始學習第二條竹簡，進度比張四皓更快。

瞧著燕并沒有因為學習完成而被送上祭壇，張四皓明白他的猜測成真，果然詭異學堂開始迭代新版本了。

今天的課堂上。

燕儼然便是焦點，因為他又在向陽虎交第二條竹簡的作業了，其停留在沙盤前復寫的時間格外久，等寫完，陽虎連給了兩個“彩”字，情緒極高。

兩個“彩”，意味著兩塊鹿肉，張四皓并不羨慕，他只是隱隱有些擔憂，新版本迭代了，舊學生會怎樣？

果然，還沒到開飯時間，陽虎便“啪”一聲敲了下戒尺，戒尺那一端，則指向了魯。

魯存在感一向較低，被先生點名還沒明白為什么，就見陽虎又將戒尺指向東側自己房間，亦是那個祭堂。

我？

魯指著自己，似是不敢相信，他從來都不夠優秀，怎么可能得到先生垂青。

啪啪。

陽虎再敲兩下戒尺，示意催促，再敲三下，屠該來了。

魯便懵懂著跟著陽虎進了祭堂，瞧著祭堂大門合上那一刻，張四皓轉頭望向盈，盈也盯著魯的背影，她那只完好的手握緊了衣角，顯然也意識到那件事：

學堂版本迭代。

陽虎開始清理差生了。

時間過去并不長。

也就十分鐘左右，陽虎便從祭堂中走出，他背后祭堂深幽，宛如一條深邃的暗洞，只有盡頭處稍有光亮。

魯沒跟出來。

張四皓可以想像剛才發生的一切。

魯被足夠貫穿他半個身體的長針釘入，手握《道四十》，神明意志降臨，晦澀難懂的語言自他口中讀出，若能讀完《道四十》，魯便是神。

可惜作為一名差生，魯連一條竹簡都未學完，不可能承受住神明的意志，于是便化作為一灘融化骨肉，血則流入大地深處，最后，仇化作一根蠟燭，魯呢？

魯在學堂未展示出任何特殊能力，也許連一把戒尺一根蠟燭都無法留下。

盈呢？

張四皓望向盈，盈也望向他。

晚餐上張四皓雖有豆子，但食之無味，也沒注意到擁有兩塊鹿肉的燕對他的挑釁。

到晚上，盈湊到張四皓身側，沒接張四皓遞過的豆子，只是握著張四皓的手瑟瑟發抖。

張四皓反握住瑩的手，又轉身把她嬌小的身軀摟進懷里，瑩那只殘疾手掌硌在張四皓胸前，像是一塊兩人共同擁有的傷疤。

我會帶你出去的。

張四皓撫摸過瑩瘦削的背脊，像是在摸一只撿到的小動物。

實際上卻是這只小動物曾救過他的命。

還不止一次。

但張四皓要怎么救瑩？

按照張四皓的經驗，祭壇消化一個學生的時間大概需要好幾天，至少消化仇用了三天，把仇變成了一只蠟燭。

目前學堂除被陽虎選定進入第二階段教學的張四皓與燕外，只有五名學生，即便陽虎最后一個清理到瑩，也只有十來天，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這半個月，張四皓能做什么？

也許……瑩望向張四皓：也許先生不會獻祭我們這些學生，他獻祭魯，只是意外。

張四皓則回望瑩：總之，我們要先搞到燕手上的字，那是能對抗陽虎的武器。

于是，這一對兒，半夜又偷偷摸起，照例先是由瑩先令燕陷入幻覺，再由張四皓對其進行偷師。

張四皓已經學到第二個字，他手掌上已經有了第一個字。

一般來說，會在學習進度過半之時，顯示出這些神秘大篆對人體的影響，也會出現學習的關卡。

這一切都被陽虎稱之為“祭”。

從這個角度來看，那些神秘大篆該的確該是“祭文”，整篇祭文名為“道四十”，連通某位居于地底的神明。

黑遺留給張四皓的能力，倒映，是整篇祭文中的一個小章節，現在張四皓從燕身上偷學的，則名為：

力巨。

當又過三天，張四皓從燕處偷到第二個字時，他為這段祭文命名為“力巨”，就是學了力氣會很大的意思。

這時他掌中已有兩個字，隱約亦是能夠感受到這兩個祭文帶來了一種磅礴的可能性。

只要再多一個。

他的力量就會開始增長。

爾后每多一個字，力量便會增加一倍，為容納日益龐大的非人力量，他的形體亦會隨之增長，倒是要小心，不要重演當日燕之大破之狀。

黑的倒映，農的自愈，燕的力巨，盈的致幻，這都是由一個個祭文小段落引發的祭文之力，那張四皓的祭力是什么？

只因為學祭文，張四皓的確沒有任何異常，他的異常大部分都是吃出來的或偷過來的。

當然，穿越也算個異常，但穿越應是由那篇《道四十》導致，與學習無關。

這幾天里，張四皓白日晚上鉆研祭文，不止要維持自己這份，還要偷學燕身上那份，其沉浸之情，比之當初剛接觸祭文，曉得學懂祭文能換飯吃時更為強烈。

因為那時他只要保護自己，現在卻要保護瑩。

日日思想便有回響，在這個午后，窗外青天紅日之光普照學堂之內，明晃晃光亮平等照耀到每個人臉上，張四皓瞧見這一幕，忽得有所明悟：

他的祭力便是融匯貫通。

沒錯。

他的祭文在胸口，那意味著他的異常在心臟，在思想。

所以我能夠學通所有祭文！

我就是天選的神仙種子！

我擁有的是天才祭文！

這想法一出，張四皓胸口為之一暢，再望向陽虎時，已帶有一些必勝的意味，你丫等著……

啪！

陽虎看看時間，敲了一下戒尺。

眾學生齊齊望向他，若無事，陽虎不會敲戒尺。

陽虎手中戒尺舉起，在學堂內指了半響，最終指向了并，又指指祭堂。

在陽虎戒尺指來指去的時候，幾乎所有學生的心臟都提到嗓子眼，現在確定落實指向了并，也讓其他人松了口氣，并則手足無措得站了起來，一臉呆滯得望向陽虎。

去。

陽虎示意并進祭堂。

但并已被嚇傻了，根本不懂走路，經魯進了祭堂再沒出來之后，并也意識到了，進祭堂不是什么好事，但又不知道是什么事，所以，很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