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虎有可能是按學習成績來清理學堂內的差生的。
一定會輪到盈,但為什么是現在?
張四皓知道會輪到盈,但沒想到這么快,他覺得力巨祭文是抗爭關鍵,便在一周多時間內便學會了一半,這種學習速度,況且是在學習第二條祭文的前提下,已經足夠快了。
比自命不凡的燕快上許多。
卻仍然趕不及?
啪啪。
啪啪啪。
陽虎見盈呆立不動,再次敲擊戒尺,盈仍不動,便三擊戒尺。
屠便應聲而入,那重逾三百斤的龐大身軀,準備像是處理小雞崽一樣把盈扔進祭堂。
張四皓暴起。
他一頭撞在屠身上。
肌肉對撞聲恍如兩只蠻牛相撞。
屠晃了晃,止住腳步,張四皓向后仰倒,感覺自己撞中了一座山。
如果說學會了大半力巨祭文的張四皓,是一只蠻牛,那屠就如同亙古不移的石山。
屠甚至沒瞧一眼仰躺在地的張四皓。
張四皓腦瓜子嗡嗡的,他想爬起,卻一時找不到東南西北,便在這時,一張臉出現在他上方。
這是張四皓第一次仔細打量這張臉。
她發髻向后梳成團,顯得額頭小而光潔,宛如一片月牙,向下延伸出兩顆星星般的雙眸,鼻子小而翹,嘴唇稍大,上寬而下窄,看上去像是在親吻自己。
未施粉黛,但很漂亮。
雙方視線銜接,那雙無數次在夜晚中給予張四皓安慰的雙眸,在白日里依然閃動著耀眼的光——張四皓一直認為她的眼睛應該很大,現在看來卻只如星光點點。
她在接近,像是無盡永恒星空向仰望星空的孩子墜下來。
然后兩人的交匯處就由目光變成了嘴唇。
口唇相交。
唾液相融。
身上每一滴體液都是致幻物的盈,把自己的一切全無保留的交給了張四皓。
這一吻超越萬古千荒。
張四皓瞬間就如同置身于億萬星辰之間,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興奮、爆炸,那是宇宙大爆炸般的人類種族巔峰快感。
他的眼白中迅速翻轉出第二個、第三個瞳孔,而后,盈映入了他的第三個瞳孔之中。
自此之后,再不離去。
……
嗬!
張四皓猛得從床榻上醒來。
是驚醒。
腦殼上都是冷汗。
因為在他夢中,盈被陽虎獻祭,而力巨祭文未成的他,無能為力。
現在……張四皓伸手,便摸到了近在咫尺的瘦小女孩身軀,轉頭一望,則與盈閃閃如星的目光對視。
沒事。
盈向他微微一笑。
兩人間的默契已然達到不必手勢或其他,一個眼神就可以傳遞語言的地步。
還好。
做了個噩夢。
張四皓也向盈一笑。
脈脈情愫在黑暗中流淌,忽得,張四皓只覺肩膀上傳來巨力,然后他整個人就被拖到了地上。
他現在還是膨脹狀態,動作非常笨拙,一時無法回應,被按倒在地上,就見黑暗中兩個人影站在面前。
是燕和農。
兩人都是面色不渝,或者說是非常憤怒。
燕掐住張四皓的脖子,他的右手膨脹,力量巨大,但身體仍保持常態,這是力巨祭文完成后的狀態,可以隨意讓身軀一處變大,其他位置不變,以保持靈活性。
現在……沒有……你完蛋了吧!
燕逼視張四皓,比劃著什么,似是炫耀,或者鄙視打擊,但張四皓很難搞懂他的確切意思,畢竟不像是與盈那般交心。
呵……張四皓沖燕輕蔑一笑,老子現在是打不過你,但你能把我怎樣?
砰!
燕把沙包大的拳頭往張四皓臉上猛砸,一下,兩下,三四下,骨頭碎裂,鼻血噴出,眼前冒出一重加一重的暈眩黑花,張四皓卻渾然不覺似的,在笑。
是的,張四皓一直在笑,唇邊的微笑不變,甚至無聲哈哈大笑,他笑得越厲害,燕就越生氣,拳頭雨點般揮過來,像是要把張四皓砸成肉醬。
一開始,農還像是狗腿子一樣往張四皓身上猛踹,當然,沒有力巨祭文的他,也對現在的張四皓無法造成什么傷害。
但是當張四皓被打得像是個血人一樣,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地方的時候,農開始害怕了。
在學堂,可以欺負人,但誰也不敢下死手,因為誰都不知道,陽虎對于殺人的懲罰是什么。
萬一是殺人者亦會被處死呢?
何況,在學堂里,陽虎無處不在,誰知道陽虎會不會突然出現。
所以被挨了半宿打的張四皓,像是被一輛大卡車碾過那樣,被扔在寢室地面上,粗聲喘息,努力恢復。
皮肉筋骨都在愈合,但是很痛。
張四皓瞇著眼睛,看著在自己身邊哭泣的盈,那些淚水流入他的傷口中,這次并沒有緩解疼痛,但張四皓已經不在乎疼痛。
別哭。
張四皓用手指碰著盈的手。
頂多再有幾天,我就能打回來。
沒錯。
再有幾天。
獻祭亦是該輪到盈了。
但究竟是幾天呢,張四皓有點算不清,隨便吧,反正是幾天,越早越好,越快越好。
然后打死陽虎。
打死屠。
打死燕。
再把打不死的農打成肉醬。
這次的傷勢的確很重。
直到窗外天色破曉,張四皓的骨頭還未長完整,他勉強一步一步挪到學堂內,走路時腳部骨頭呈現彎折狀態,一看就很痛。
對于張四皓的模樣,陽虎仍未做過多評價,似乎根本就不在乎,除了學堂內不放說話,陽虎對學生的管理完全是放養狀態。
是不在乎,還是看不到?張四皓略有懷疑。
這陽虎好像是個NPC啊。
陽虎開始發竹簡。
他手中的竹簡已經很少了。
因為原本的九個學生,或死或被獻祭,現在已經不足一半。
張四皓瞇著被打爆仍在生長還沒完全復明的眼睛,瞧著陽虎遞給自己的竹簡,還是四根,兩根天才祭文,兩根則是力巨祭文。
他笑了。
某種意義上,陽虎正在鼓勵張四皓與燕的競爭,或者說是私斗,所以學堂的二階段教學其實就是在養蠱。
我們會贏。張四皓看向盈。
盈則往他們背后的學堂角落指了指。
于是,張四皓也回頭瞥了一眼學堂角落。
現在學堂內學生數量這么少,那個一直隱藏在角落里的學生便很難遁形。
特別是在有盈的提示的情況下。
這個開學至今一直沒有進入張四皓視線的學生,便終于被張四皓注意到了。
就叫你“灰”吧。
張四皓盯著他。
灰頗為不自在的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