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肉乎乎的天子之血。

有點像QQ糖。

但更有質感一點。

張四皓拿起它的時候，它就像是活物一樣張出渾身的小毛尖刺，似是要刺透張四皓的手指，爬進身體中去。

不過的刺太軟弱，皮膚角質層都穿不透，但如果有傷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個局面了。

這天子血，有點像是異型生物呢。

可惜不能吃。

既然不能吃，就先收起來。

爾后張四皓便將聶榮的腦子連同尸體一同打包，這書房的地方，常有府中人等來來去去，再晚點說不定聶豹回府，要叫聶榮共進晚餐之類的。

所以張四皓把聶榮尸體打包成個背包，尸體腦袋上特意多裹了幾層以掩飾血跡，然后出門招手叫了幾個下人進來，就這樣大模大樣的讓下人拖著尸體往聶府外走。

那些下人問是什么，張四皓也笑而不答，表情非常磊落又氣定神閑，就真的這樣讓他把尸體弄出府去。

等再過一個時辰，聶豹從刑部回家，叫自己兒子一起吃飯，這才注意到書房沒人，再找素冬房間，就見素冬被神通捆著的模樣。

下人忙是叫來了聶豹。

聶豹以《心學》收束那神通繩索。

“《禮記》神通？”

知識淵博的圣儒，是可以辨認出一處神通的出處的，因為他們十三經都快被他們翻爛了。

放開素冬，就聽素冬哇一聲嚎哭出來：“大人！快去救公子！有妖魔！快去救公子！”

聶豹聽了這話，頓時緊皺其眉。

再過小半個時辰，聶府已被刑部官員填滿，其中亦有幾個專治《周易》的圣儒，開始以卦向推斷聶榮去向。

《周易》《周禮》《詩經》《尚書》《儀禮》《爾雅》為初六經，在大周建立時便存在，也為大周立國之本。

習六經者，各擅其能，其中習《周易》者便精卜算之術。

當然是修為越精深便越靈。

這幾位都是百字生儒，極擅占卜。

但卦上所言之象，讓人有點摸不著頭腦：“上卦水火未濟，講大公子恐已遭毒手，但下卦風水渙，表明是一種將死未死之局面，非常奇怪。”

……

將死，未死。

的確是此刻的聶榮。

還是王城下水道。

張四皓目前也只有這個藏身地，反正他不懼污泥，聶榮半死未死，也是不怕的。

的確，聶榮此刻半死未死。

聶榮雖然是被張四皓扭斷了脖子，又掏出了腦子，但張四皓心中則存著一個可能性，再把腦子還回去會怎樣？

要在現代，人肯定死了。

圣儒生命力如此強韌，倒是可以試上一試。

于是用虛無祭文再將腦子送回到聶榮身體內，下水道里污水嘩啦啦的流，張四皓數著身邊經過的菜葉等著一個結果。

呼~

等輕微呼吸聲從聶榮口鼻中發出，張四皓差點流出眼淚來，醫學奇跡啊！

之所以想救聶榮，純粹是因為只剩下腦子，張四皓無法用倒映祭文讀他靈魂，一旦裝回軀殼，那人就又是人了，張四皓倒映祭文便能用了。

對了。

忘了一件事。

張四皓拎出蟬翼小刀，開始剝聶榮手腕上的神通。

‘無礙神兵’四字，這《心學》神通，是有異于其他十三經所發神通的。

張四皓剝了一層皮肉，便發現皮肉下文字竟是變了，多了“兵兇”“將險”四字，再剝下去，又及筋膜，上面仍有四字“其行無礙”，到了骨頭，骨頭上還有字“如逢南山”……

等砸碎骨頭，骨髓里是沒字了，看來聶榮還沒練到家，畢竟只是十字生儒吧。

《心學》的確是可以兼容其他神通的。陽虎說。只是聶榮身上其他神通你也取用不了。

那也未必。張四皓琢磨了小半個晚上怎么把那幾處神通拿過來，卻始終沒結果。

哎。張四皓在聶榮心中感慨。《心學》果然神奇。

噢~張四皓忽得記起，自己只顧著研究人體科學，忘了聶榮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旦連通心靈，聶榮的慘叫聲便如同絕堤洪水呼嘯而至。

倒映祭文連通雙方心靈，感受共通，如心靈不強，意志不堅，便很有可能反被沖垮防線污染心靈，想奪舍張四皓的黑，便是例子。

可聶榮之痛苦，對張四皓來說，并不太具備殺傷力。

小半個晚上剝皮去筋砸骨頭的疼，能讓聶榮精神崩潰，對張四皓來說還不是他經歷過的最極限的疼。

抱歉。順序搞錯了。應該先拿你的神通，再把腦子還回去的。那樣就不會這么疼了。張四皓沒什么誠意的道歉。

他不想折磨聶榮，他又不是變態，處理聶榮尸體純粹是出于“有用”這種想法。

因為“有用”而做的事，肯定不是變態嘛。

你不變態的。盈說。

求求你殺了我！！！！

聶榮在尖叫著。

他脊椎已斷，宛如植物人一般，由于精神崩潰，字魂也崩潰了，只剩下圣儒強健的肉體保他不死，可這反而是更可怕的折磨。

方才那幾個時辰的剝皮挑筋去骨，他是一絲一毫都清晰感知到的，那太疼了，疼到他想要立刻去死。

稍等下。別著急。張四皓表示，先問你一件事，聶豹知道你暗算我的事么？

你是誰？我父親與你何怨？！聶榮至今不知道究竟是誰暗算他。

小弟薛生白。

薛生白？！

憤怒、驚懼、后悔、絕望等等念頭再一次呼嘯而過，那規模之宏大已臻人類之極限了。

張四皓感受著，像是國慶時看天空中呼嘯而過的戰斗機編隊似的，真壯觀啊。

是我父親要我殺你的！

與我沒什么干系啊！

茶陵酒館之外，是他用“無礙神射”殺你，你逃出聶府之時，也是他用同樣神通殺你，你去找他啊，為什么來找我！

這可真是哄堂大孝。

張四皓知道，茶陵酒館之外，可能是聶豹射他，但聶府那晚，肯定是聶榮射的，因為太無力了，如果是千字正儒的射，張四皓得被射碎了。

所以這聶榮可真是孝順。

那曾懿呢？

我不知道啊！我從未見過她！

果然跑了。

這家伙。

現在我們來回憶一下王城定等。

許多年前的事情了。

要仔細想想。

服用天子之血的時候感受如何……

很好……

下面再回憶一下你父親聶豹的生平。

有什么隱私之事、隱私之人又或者隱私之物么？

一千好幾百萬兩黃金之類的。

很好……

最后我們來開開心心的向這個世界告別吧。

啊，抱歉，陽虎說不能殺你。

殺了你。

卜者卦象都會指向我。

那我送你回家吧？

88~

……

第二日一早，聶府門口發現了他們家的大公子，軟倒在臺階之上，口歪眼斜，流著口水，如同一灘無法重新堆回形狀的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