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四皓握緊右拳。
力巨與隱匿兩條祭文的神秘祭文,均在這只拳頭上流轉。
于是一個拳頭就變大且慢慢消失在空氣中,只留下若隱若現的骨骼和血管,醫科生見了肯定要為之瘋狂,這分明就是個活生生的大體老師。
這場景就越發神奇。
嗬!
張四皓一拳擊向屠。
屠仍在那里切堆,如陽虎沒有召喚,他有一半時間是在這里切堆,另外一半時間是在煮豆子,是個非常敬業的廚子,也是個下場可悲的兵宗百人長。
呼……
兵宗,顧名思義,打仗的宗門,到百人長這一境界,體表皮膚如鋼,肌骨沉穩如山,這都是張四皓親身體驗過的。
論硬度,屠要比陽虎可怕太多。
之前張四皓一記力巨祭文,只夠給屠彈彈身上的灰。
但這次不同。
張四皓一拳擊中,像是沒擊中,但整只拳頭都沒入到屠的背后,由于張四皓與屠身高有些差距,所以這一拳的位置是腰部,張四皓的拳頭就沒入到了屠的腰腎位置。
如果可能,張四皓想取屠腦子或心臟,但由于兩人身高差,還有屠的本能警惕性,做不到這一點,那取腎之拳,該最有效。
人體五臟,該是柔軟的,但張四皓接觸到的這顆腎,卻硬得像是一顆巨大鵝卵石,這就存在兩個可能:
要么屠平常喝得水太少,腎結石都長到腎外面來了,要么就是兵宗修煉之法,到了百人長級別,內臟亦是開始堅如磐石。
牛叉啊……張四皓發出要被消音的感慨,爾后屠便豁然回首,怒目圓睜,那種熱風辣氣的硫磺味猛得爆涌而出。
張四皓沖著其腰腹內堅如磐石的腎猛擊,磐石立生碎裂之感。
屠也同時揮手猛擊,張四皓當即就像是被火車頭撞中一樣,整個人倒飛出好幾米,砰一聲撞在墻壁上,內腑劇震,一口鮮血噴出。
這時屠已追來,速度絕快,快到在張四皓視網膜上留下了虛影。
壓力太大了!
太大了!
真正對戰,才知道屠的威力!
張四皓頭皮狂跳,精讀了那么久屠的記憶,卻仍然沒對兵宗百人長這個級別做出準確的戰斗指數評估,這簡直就是人間兵器啊!
腥風撲面。
熱流熏眼。
屠身上帶著的氣勢,讓張四皓為之窒息。
但張四皓也不怕,習好全部可習的祭文,開始挑戰屠的那一刻,張四皓就已經不怕死了,死對他來說,可能就是解脫,所以怕啥。
太陽拳!
張四皓猛得一錘自己左邊太陽穴,受到重擊的同時,他的腦殼上便是一道閃亮豪光沖向屠的雙目。
廚房之內昏暗至極,這一道光忽得生出,刺得屠雙目緊閉,即便是兵宗百人長,雙目也仍是弱點,要將這弱點全部練化,人體本能全部抹殺,還得再練,兵宗百人眾等級不夠。
這圣光祭文,也不能說沒用。
張四皓被自己錘得腦殼發蒙,耳鳴聲轟轟,但這些都是小病小災,反而助力他自愈之力更盛,于是雙足生力,也猛得跳了起來,一頭扎進屠的懷中。
屠雖然見不到,但感覺到張四皓投懷送抱,雙臂一合,萬鈞之力,猛烈緊梏,張四皓巨壓在身,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都噴在屠的懷里。
轟!
兩人一起落在地上。
恰好落在那堆尸骸堆里,塵灰四起,好久都沒有動靜,一直到屠那巨大的身軀晃晃悠悠的站起,才顯現出地上已經扭七歪八的張四皓來。
屠站起后搖搖晃晃走了幾步,目標是案板,似乎還要回去切堆,畢竟用餐時間快要了,他得準備飯了……
撲通。
屠終于失去力量仰躺在地,他胸口處一個空洞,心臟已碎,是被張四皓空手透過其堅如金鋼鐵的體表控掉的。
哪怕是兵宗百人長的體若精鋼,也抵不住瘞神的詭異祭文之力,更何況,張四皓研讀了屠那么久的記憶,對其戰斗能力不說了如指掌,也是心中有數。
當然,失了神通的屠,其真正戰斗力比之巔峰時,差了十萬八千里,畢竟他現在只是個廚子。
何況還有張四皓偷襲在先,捏爆了他的腎。
張四皓躺在那一邊咳嗽一邊吐血,臉色如死灰,甚至氣息衰弱近似于無。
在一般人這是要死的跡象,但在瘞神眷顧下的張四皓,這是表明他正在恢復,完全死不了。
他剛才用了那么多種祭文,自愈加力巨加圣光加隱匿……
對了,隱匿祭文不該叫這個名字,張四皓給他換了個名字叫虛無,這祭文能將肉身變為虛無,虛無之后,便可穿透一切實物,亦是包括人類肉身。
自愈祭文在恢復張四皓的重傷。
他得趁著陽虎知曉屠死之前,把傷勢養好,這似乎用不了多久,畢竟陽虎每天都要用餐,沒了廚子,當然很快就會覺察到……
總之,先離開這個死人堆,張四皓稍微恢復了一點力氣,就開始移動,畢竟這里全部都是些殘尸,學堂也沒個冰箱,這些尸體上已經生出腐肉與蛆蟲,氣味與觸感還有情感回憶皆是糟糕至極。
如果這些肉就是陽虎所獎鹿肉的源材料,那沒把學生們吃出個腸胃炎來也是牛逼……
別看!
張四皓轉頭,便瞧見尸骸堆里一張熟悉的臉。
那不是!
別看!
張四皓仔細辨認,就看到了那張死去的少女的臉。
那張熟悉的臉上,那雙如星辰般的眼眸,曾真像是天上星星一樣落入張四皓的心中,而此刻它空空洞洞,還有蛆蟲在其中鉆進鉆出。
不……這不……這不是……張四皓一時不敢確認。
對。那不是。一雙手將張四皓的臉掰了過來,讓張四皓與其對視。
張四皓看到了活生生的盈,就在他面前。
盈活著。盈沒死。那不是盈的尸體。是個和盈很像的女孩的尸體而已。是個學堂內和盈很像的女孩的尸體而已……張四皓告訴自己,但這種認知有巨大的邏輯破綻,那破綻在像利刃一樣剖開張四皓的心靈。
現實與認知的互悖帶來了巨大的痛苦,張四皓無法忍受這種痛苦,他把頭反復撞在地面上,可肉體上的疼痛對他來說又算什么呢,那不疼啊,不夠疼啊。
這雙手又在輕輕撫摸他。淚水一滴一滴落在他臉上。盈不愿意看他如此痛苦,跪在他面前,看著他,那雙星辰似的眼眸一如過往,但她卻在說:是的。我死了。我已經死了。我用致幻祭文占據了你的心靈,給你烙下我仍然存在的思想烙印。
啊……張四皓終于明白了,他擦掉眼淚,你沒死。
啊?盈愣了。
你死了。但你沒死。張四皓帶著精神病般的執拗認為。無論你死沒死,只要我認為你沒死,你就沒死。
所以,我去找殺你的人報仇。但你沒死。張四皓想通了。
現實與認知重新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