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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賈珣
【我死了!】
【好像沒死透。】
賈珣艱難地撐開眼皮,映入眼簾的是大紅色的牡丹繡帳。
嘴皮干干的,咿呀自話道:“這里是?”
正當他猶疑不解,試圖撐起身子四下看時,往昔的念頭鋪成一幅幅稚氣未脫的畫卷,在殘留的腦電波里震蕩,又不堪風吹雨打,破碎成了一地渣滓。
【“地球面對前所未有的危機,各國家、各民族都應當摒棄前嫌,團結一致,應對來自半人馬座的入侵威脅……”
“飛行員情緒測試不合格,適合做后勤工作,小苔蘚推薦指數五顆星……”
“你還有心思看小說,你這個年紀,你看得下去,哥們兒,石頭記不就一些家庭瑣事,你怎么能看得這么入迷……”
“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主是來拯救我們的……”
“對不起,我是臥底……”
“賈珣,你看這星空多遼闊,或許在那里,你的魂靈,不會再局促……”】
……
——
等回憶不再動人情緒,心情稍平靜些,截然不同、帶著時代反差的記憶碎片再次轟擊而來。
【賈不賈,白玉為堂金做馬;】
【阿房宮,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個史——】
《石頭記》的世界?
賈珣再睜眼看那古色貴氣的床幃,一時五味雜陳,不知何種思緒了。
……
原來這賈珣是金陵賈家子弟。
他的父親是個奇人,名喚賈枚,自小斗雞走狗,聽曲兒賭牌,又因父母早亡,越發的浪蕩不堪。
族人巴不得他敗光了家產,將那幾畝田產宅院都便宜買了回去才好,越發無人管教,家業漸落魄了下去。
你道偌大個家族,如何讓族中子弟竟活不下去?
各房開枝散葉,終究有些個不肖子孫,敗家破業,血脈淡薄,是難周全得過來的,若是出了個高官顯貴,自是另當別論。
本是這世間落寞的常態,誰知這賈枚不知是靈光乍閃,還是天人相應,竟倏忽丟下了市井浪蕩之行,專讀起書來。
要說上了賭桌,他是十賭九輸,讀起書來,卻有幾分應制作文的本領,連中數場,竟入了京,中了進士,雖排名不高,終究有了個出身。
衣錦還鄉,樓船風月,自是不提,往日里冷言冷語,夾槍帶棒的三姑四婆、叔舅親朋,卻也奉承起他來。
許是人情往來,乍暖乍寒。
于世故虛偽處,賈枚多有不喜,于人情請托之處,又是推脫搪塞,到無可奈何應下了,卻又敷衍了事,見奉承他沒了好處,親朋漸漸又疏遠他去了。
倒于他也落了一身清凈,雖少了枝葉遮蔽,其人卻不是讀死書的,工作實務頗有想法魄力,落實起來從不拖泥帶水,漸得了上官賞識,有了跟腳,不似初入仕時飄搖之態了。
然自此得之,亦自此失之。
后朝堂動蕩,黨派傾軋,宮廷秘事微而隱,難知究竟,然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賈枚失了官,賦閑歸鄉,回了金陵,教養孩兒,全不以丟官失權為意。
一有閑暇,或看書做注,或淡酒弄詞,曲動聲幽,穿花過徑,別是一番雅致風流。
至于母親,卻在賈珣三歲是害了惡疾,早早去了。
除此之外,賈珣還有一個大哥,在他還年幼時便出門游學,鮮有歸家之日,連他的模樣都記不清楚,若非偶爾送回家來的銀票,賈珣甚至記不得他的名字,賈琳。
……
至于賈珣當下如何虛弱不堪地躺在床上,卻別有一番緣故。
原身可謂全然繼承了父親的優秀品質,于市井之間悠游度日,自是嫻熟,又是貪花好色,對又白又大的蘿卜也能平添幾分妄想遐思。
暮春時節,正式尋花訪柳的好時候,他如何肯錯過,仗著大哥寄回的小金庫挺腰子的時候,一位可憐的老農找到了他。
老人家一心哭訴這年歲如何不好,又是旱,又是雨,給老爺們貢了糧米,如何還有剩的,好歹過了冬,青黃不接的時候,卻是再也找不到活路,只可憐一個女兒,和自己這把老骨頭一般去了,如何舍得。
賈珣一聽,便發了善心,只管叫老人家將女兒帶來,只要不是太難處,便是多她一口飯吃又如何了,少不得找補他一些銀子,幫他過了這難關。
這老頭引了賈珣穿街入巷,幾經曲折,在一破舊的小屋門口停下。
走了這許多路,賈珣已有些不耐,正要罵這老頭子不曉事,自己何等人物,竟被溜了這一路,加之墻角的排泄物惡臭直叫他作嘔。
抬眼卻見門開處走出一個少女,直教方才要發作的情緒熄了下去。忙笑道:“老丈,莫非這就是你家閨女。”
老頭不無傷感道:“正是小女,老頭子自是死了也活該,誰讓老頭子沒個本事,只是可憐我這女兒……”
竟然哽咽得再發不出聲音。
賈珣哪有心思理會老頭子嘰喳的吵吵聲,一雙眼睛直盯著少女,只覺心癢難耐。
這般人物,雖是一身粗衣,未著妝容,卻唐突不得,只這樣盯著,倒叫少女有些怯怯地,讓人好不心疼。
賈珣只轉頭看向老頭,問道:“你這女孩兒,倒出落的有幾分標志,可你這幅眉眼,如何能有這樣的女兒,莫不會哄我吧!”
老頭答道:“俗話說龍生九子,九子不同,我們這莊稼人,雖是貧苦的命,原是該下力氣的,可難免出些別樣人物,只可惜家道艱難,竟連生計也是不能,還平添了不少債,可憐我這女兒……”
賈珣本就隨便一問,哪里耐煩聽他哭訴,連止住了他。說道;“這樣的女孩兒,跟你過苦日子倒是糟蹋了,只讓她跟我走吧,怕是比普通人家的小姐過得還自在些。”
老頭道:“能得爺的垂憐,自是孩子的造化,只是這債未還清,鄉里的老爺卻是早盯上了她,若不還清,只怕老頭兒不得安寧,免不得又擾了爺的樂趣。”
這其中自是錯漏百出,可賈珣早已被美色迷了眼,哪里還肯去深究,只想快些將事定死了,將可人兒帶回去好生憐愛才是。
只問:“你倒欠了多少些銀子。”
老頭豎起一根指頭,道:“一千兩!”
賈珣招呼打小跟他小廝名喚來葷的,取出五百兩銀票。
“這是定錢!”塞老頭懷里。
冷聲道:“你搞什么鬼,我卻不理會,銀子事小,我也不同你饒舌,只她卻是要入我家門的,只因當下不便著急,失了體面,這兩日里,要是有什么差池,你恐怕就沒福消受了。”
老頭揣好銀子,笑道:“如何能有差池,老頭子自用這錢,好生給姑娘裝扮一番,還了欠錢,只盼好生度日罷了。”
賈珣也不理會,笑道:“這樣最好!”
又遠遠向屋里揮手,含笑自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