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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新手村

1580年,薊州。

季節正值盛夏,驕陽肆意地烘烤著大地。不久前暴雨造成的積水已經縮成了一灘一灘的小水洼,地面上蒸騰著令人難以忍受的熱氣。

陳逸站在城外的一片茅草地旁,恨不得朝著老天爺吐上二十八口唾沫。

泥頭車穿越術有多俗套暫且不提,眼前沒有面板也就罷了,現在的時間點才是最惱火的事情。

萬歷八年。

明亡于萬歷,這句話陳逸是知道的。還有六十四年,檢檢就要為順天府的那棵歪脖子樹獻上雪白的哈達。

可別以為還能安安穩穩地度完余生,接下來的時間,大明朝的老百姓是過得一年比一年苦。

天災、人禍、藩王敲骨吸髓、后金屢屢入寇,隨便選一樣都能造就萬千百姓的人倫慘劇。

況且他現在連老百姓都算不上。

身上沒有路引,出了門就是個純純的黑戶;而且沒有親人,茅草棚中家徒四壁,無糧無錢。屋里除了一張床和一張桌子,最值錢的財產就是一本皇歷。

沒那玩意兒的話,還不知道現在是哪一年呢。

而且附身過來的原主就是個十四歲的少年,細胳膊細腿,一看就營養不良,前世的一身拳腳功夫完全派不上用場。

陳逸前世是一名法醫,屬于警務人員,所以擒拿格斗也是要訓練的。

不僅如此,穿越前他雖然身為法醫,卻和刑偵多次合作,對“現場勘查”和“檢驗鑒定”都略有心得,甚至還不務正業,參加過省公安機關舉辦的刑事技術技能大賽。雖然沒有得獎,但已經是局領導決定要重點栽培的人才。

如今這個前程似錦的公安骨干,卻為穿越后的第一頓飯愁得掉頭發。

雖然肚子還沒有餓到前胸貼后背,但這樣等下去多半是死路一條。而今之際唯一的希望,只有到十來里遠的州城里面去碰碰運氣。

至于盤查路引的關卡怎么通過,自己多少會些反偵察技能,也只能到了那邊見機行事再說了。

但剛走沒多遠,陳逸就發現了異常。

這附近人跡罕至,但前方濕潤的土面上卻出現了許多雜亂的腳印,方向都是朝著州城去的。

腳印的邊緣隱隱泛著水光,這是重力施加在土層上擠出的離析水分。如果時間稍微久一點,這些水漬又會重新被土層吸收。而現在的腳印水光锃亮,很顯然是剛剛踩過去的。

這里并不是官道,官員士兵和正兒八經的州城居民不會從這里走。

也不可能是附近的農夫。一則現在是夏天,沒到交糧納稅的時節;二則農民不是商隊,就算要進城,也不會匯聚于一處再統一出發。

強烈的不祥預感讓他停下了腳步,將身形隱入到旁邊一人高的茅草叢中,確認前方無人才繼續前進。

又走了一段距離,腳印開始分散,一部分往城東,一部分往城西,朝著最近的城南大門的痕跡反而越來越少。

這就更奇怪了,既然是大隊人馬一起行動,為什么又兵分兩路?既然是要入城,為什么又不從最近的城門入城?

再行了四五十步,那串中間僅剩的腳印在前方七八米的位置突兀地消失,也轉向了邊上的草叢之中。

只有兩種可能,要么是行路途中腹痛,情急之下找個地方大便;要么是已經發現了后面的自己,提前到路邊埋伏。

要不要回頭跑?

如果對面是公人,那自己這種行為就跟查酒駕的時候當著警察的面調頭一樣,沒有罪也變得有罪了。而且現在是明朝,可沒有誰來給你講什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如果對面是賊人,那自己發現了對方,會不會被殺人滅口?

要是個普通平民的話,這種時候應該已經慌了神。但陳逸畢竟受過專業訓練,心理素質與常人不可相提并論。他仔細觀察,還是從腳印中發現了一絲不尋常。

再次看向地面,目測腳印長度25-26cm,考慮鞋掌伸出的余量1-2cm,足長至多24cm。根據刑偵足跡學的教材,南方人的身高足長比是6.75,也就是說對方的身高=24*6.75=162cm。

考慮到這個參數比例是三百多年之后的,明朝人由于營養問題,所以絕不可能超過一米六。

而且這個腳印的左右步長不等,左步長略大于右步長。左腳印的蹬、踏痕明顯,較深;右腳印的擦、挑痕明顯,較淺,說明此人右腳要么有殘疾,要么已經負傷。

還有胖瘦之人的腳印也是不一樣的。體胖的人腳弓較低、腳掌寬大豐滿,起、落腳低、步長短、步角大,前掌壓痕較輕,弓壓痕較寬,后跟壓痕稍重,壓力面大而均勻;瘦子則恰恰相反。

前面的腳印顯然屬于后者。

也就是說,那個隱匿身形之人,是一個大概率不足一米六、右腳損失了部分運動機能的瘦子。

如果是前世,這種對手甚至都不能稱之為對手,讓陳逸跟他對打簡直等于罵人。但現在的他只是個青春期的男生,還缺乏營養,誰贏誰輸……還真說不一定。

而且對方可能有兵器。

要是刀劍,那還有逃命的可能;如果是弓箭就相當麻煩,不死在這里,大概率也要死在破傷風上。

權衡再三,他決定還是先不要動武,試一試對方的成色再說。

回憶了一下古裝電視劇中的用詞方式,陳逸用這具身體稚嫩的嗓音,朝著前方喊道:“前面的叔伯,可知道州城往哪個方向走么?”

一串腳印消失的地方,旁邊的草叢簌簌作響,果然出來了一個人。

年紀三十出頭,衣服破破爛爛,斜挎著一個包袱,腰間一把樸刀,面容五官就是一個最普通的農民模樣,反正肯定不是衙門里當差的公人。

而最為關鍵的是,身形與陳逸預料的一般無二,右腳大腿外側的褲子上,有一道干涸了的暗褐色血跡。

“叔伯安泰”,陳逸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行了個拱手禮,然后問道:“小子想去州城,不知還有多遠?幾門早晚(什么時候)才能到?”

口音是蘄春方言,對方也用差不多的方言回答:“爭老(今天)能到,但或莫著要按一點(遲一點),你去州城做么事(干什么)?”

“小子家里揭不開鍋了,想去州城找些活計。”

“那可不容易哦”,中年人一邊應付著談話,一邊上下打量著對面的少年。

“么法子啊”,陳逸露出一個苦笑的表情:“要活命嘛不是?叔伯你也是去州城的嗎?我看你受傷了啊?”

“啊?哦,這是不小心……這是遇上了盜匪,唉,這年頭不太平啊。”

很顯然這個人不是很擅長撒謊,不過陳逸只裝作沒有聽懂,只是接著對方的話問道:“盜匪?太黑人(嚇人)了!叔伯你是做生意的嗎?”

“是……是啊。”

“我之前好像聽見有很多人從這里經過,他們跟叔伯你是一起的?”

“是……不,不是,我不認識他們。”

滿嘴謊言。

做生意的不走官道,跑到這種地方來干什么?做生意要運送貨物,別說馬蹄印和牛蹄印了,地上連一條獨輪車的車轍印都沒有,全靠人抬肩扛?但那腳印的深度……顯然又不是負擔重物的樣子。

全是自相矛盾的地方。

而且對方多半是跟那大隊人馬一伙的。這種躲躲閃閃的眼神、吞吞吐吐的語氣,簡直就是教科書一般的模板。

而且他還摸了一把鼻子。

不過陳逸并不打算刨根問底,只要能在城外分道揚鑣,管他是干什么的,都跟自己沒有關系。

然而對方此刻的眼神卻陰鷙了起來。

作為準備潛伏到蘄州舉事的白蓮教眾,因為受傷落在了后面,結果自家的教友行蹤卻被這個山村荒野里的小子發現。

絕不能讓他壞了教主的大事。

二人邊說邊走,結伴朝著州城方向行去。突然陳逸停住腳步蹲下,嚇得那人一個激靈,伸手就摸向自己腰間的刀柄。

只是系一下草鞋上散開的草繩而已,本來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但對方居然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反而趁這個機會,揮刀朝著陳逸裸露在外的后頸劈來。

陳逸一開始就刻意拉開了與對方的距離,而且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著對方的動靜,見其突然動了殺機,便早有準備地用左手抄起地上泥沙,朝著對方的面門一灑。

對方有兵刃,要殺人,這種時候絕對不能有任何惻隱之心,他右手抓起一塊石頭,趁著對面泥沙糊眼的時候,當頭一下就敲在對方的額頭之上。

這還不夠,頭部最堅硬的地方就是額骨位置,現在自己的力量還不足以一擊必殺。而對方短暫喪失行動能力的時間也就幾秒,陳逸見他閉著眼用右手揮刀亂舞,一個跨步跳到了他的左側面,抬腿就朝對方蹬去。

問:如何快速打敗一個瘸子?

答:當然是猛踹瘸子的那條好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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