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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玉盤
從車站出來的時候,我伸了個懶腰,太陽明晃晃的照著,我瞇了下眼睛,拉起行李箱準備打車,大三下學期結束了,暑期補課,我下一個學年都沒有課,正盤算著要不要退宿的事情,正好趕上端午節結課,我打算回去陪一下我爺爺。
打到車放好行李,上車司機就用著一種川普熱情地跟我打招呼:“來旅游?”
“本地的。”我用方言說道,司機笑笑,繞過停在車站門口的幾輛車,說:“大學生啊。”
我應了一聲,本來不想再說什么了,準備戴上耳機瞇一會兒,今天基本上一天都在等車坐車,我感覺很疲憊。但是司機沒給我這個機會,開始找話題,聊些他兒子的事情,似乎這樣才能突顯他的熱情。
我只好撐著下巴看著窗外,有一搭沒一搭和司機聊天,多是聽著他說,他不說的時候我們兩就很安靜。似乎是看出來我有點不耐煩,他再多說了幾句就不說了,他一停下,我反而有點為了剛剛的態度愧疚,沖他一笑,問道:“然后呢?”
他好像是沒想到我會繼續問,“啊”了幾聲,然后才開始講起來,我收回視線和他認真聊天,心想這也算是一種打發時間的方法。他越說越起勁,然后問我為什么我父母沒有去接我,是因為遠還是和他一樣忙。
我頓了一下,坐直伸展了一下腰,坐車坐得腰都酸了:“沒有,去世了,我沒什么印象。”
本來我多說后面一句是想讓司機別覺得愧疚的,但是我看見后視鏡里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他還是愧疚了,我趕緊笑笑:“沒事沒事,你繼續說。”
司機卻是不說了,有點沉默,他走了幾個近道把我送到,我下車拿了行李剛把后備箱關上準備掃碼的時候,他一溜煙就跑了,他一邊開車門一邊說不收我的錢了,然后出租車就一個小漂移開出了小區大門。
我愣在原地看著他離開,無奈笑笑,轉身掏鑰匙,這是一個老式小區,太久沒回來,我一下居然有點分不清方向,站定看了看,找了下方向,走到三單元一樓拿出鑰匙開門。
一打開門就看見爺爺坐在陽臺上的搖椅里,一手拿著蒲扇,一手拿著一個紫砂壺,邊上一個矮桌子還放著他的手機,正在放著霸王別姬。老頭子晚年的娛樂生活就是喝茶聽戲,有的時候早上很早就走了,去趕聽戲的場,聽完戲就去和他的老伙計一起喝茶,大半天都不會回來。
“我回來了。”我把行李箱靠在門口,走過去一手撐著他的搖椅,“怎么,不歡迎啊?”
爺爺回頭看了我一眼,“嗯”了一聲,坐起來,說:“回來了,自己找地方坐嘛,還要我老爺子招呼你啊?”
我笑笑折回沙發邊上坐到沙發上,伸了個懶腰,用一副可憐巴巴的語氣說道:“有吃的嗎老頭,我好餓啊。”
“沒大沒小。”爺爺過來拿蒲扇打了我一下,我沒躲開,我知道老頭子打我從來不會用真力氣。爺爺往廚房走去,我半躺著把腳交叉放在矮腳茶幾上,享受著這種軟皮沙發。屋里吹著風扇,整個屋子又是背陽的,倒是也不熱。
“腳放下來,像什么話。”爺爺的聲音聽起來沒什么不滿,“等下我給你端過去你聞著你的腳臭吃飯。”
“沒有的事,別胡說。”我笑了笑,把腳放下來。
“走一天路了,沒有嗎?”爺爺也笑,“也不換拖鞋。”
我心想著在學校里也沒有一進寢室就換拖鞋的習慣,看了看鞋底,也不臟,就懶得換了。我瞥見爺爺站在廚房門口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著有點逆光的爺爺,我叫住他:“不吃了老頭,我懶得洗碗,也沒多餓。”
爺爺“哼”一聲,說:“你會洗碗?”
我站起來跑進廚房攬著他的肩把他帶回來:“真的不吃了,我餓了再說好吧,你去聽你的小曲,我等下餓了自己弄。”
“都幾點了還不吃飯,不知道吃了飯再來啊。”爺爺拿扇子敲了我頭一下,我做出疼的樣子躲了一下。
爺爺有點佝僂,經過電視機的時候我打趣地說道:“爺爺你的寶貝盤子呢?”
爺爺就停下看著我,一臉嚴肅:“喬封,我是不是說過讓你不要問這個盤子的事情?”
我一看爺爺嚴肅的表情,很熟練地求饒:“知道了知道了,就是順嘴問了一下嘛。”之前在電視機旁邊的柜子上爺爺擺了一個玉盤,小時候覺得看起來青綠的,很好看,有一次我撞翻了,掉下來摔了一點,爺爺就收起來了,也不知道在哪里,小時候一直很想看,后來我就經常拿這個事情打趣爺爺,但是爺爺好像不想讓我多過問,至于那個玉盤子哪里來的,我就更不知道了。
“不聽曲兒了。”爺爺擺擺手,坐到沙發上,我順勢坐在他邊上,跟他講我學校里的事情,其實這些事情爺爺并不是每個都知道我在講什么,但是他會一直聽著,然后給我點反饋,讓我覺得很舒服,爺爺也不會問很多的問題,就是一個優秀的聽眾。
我從小是爺爺帶大的,我對爺爺的感情很深,奶奶和我父母也走的早,我們爺孫兩幾乎是相依為命,不過在我的記憶里爺爺有很多時候不著家,小時候我經常在鄰居奶奶家寄養。我不知道爺爺年輕的時候是干什么的,只知道爺爺真的有很多積蓄,那是上大學之前爺爺帶我去取生活費的時候我看見的,好多的零,我都沒數清楚。
突然爺爺臉色一變,嚇了我一跳,心想我講了什么能讓爺爺這么大反應?
爺爺一只手抓著我,一只手指著窗外,我看過去,窗戶外面站著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很高,我看見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我一想到爺爺還有心臟病,馬上蹲下去拉開茶幾的抽屜找藥:“誰家小屁孩,別被我逮住了!”說完我愣了一下,誰家小孩有兩米多高?
正罵著,就有人急促地敲門,我一愣,再看窗外的人影已經不見了,但是這邊的窗戶要到門需要繞一段,不可能這么快,難道會瞬移?我想著,就拿著藥去開門,我第一反應就是窗戶外面的人看見闖禍了道歉來了,雖然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我否定了。
果然,門外站著的不是什么小屁孩,是四五個高大的男人,門一開,他們就把我推倒,幾乎是踩著我過去的,我疼得縮在一起,往邊上躲。
我看見他們往爺爺房間去,我再一看爺爺,臉色不是很好,有點著急,連滾帶爬摸到爺爺腳邊,倒出兩粒藥,還沒喂給爺爺,爺爺一把按住我的手搖搖頭。
什么意思?我想著他之前一直說著什么他死了他的遺產都留給我的話,怒吼一聲:“喬三!你想現在死?做你的春秋大夢,給我吃!”
但是爺爺卻指指我的房間,很微弱地說著什么,我聽不見,只能湊過去,爺爺斷斷續續地說著什么“頂上”,然后就推我。
聽著里面的人要出來了,我心急,但是爺爺的表情很堅決,顫抖的手一直指著我的房間,給我一種我現在不走就是在辜負他的感覺,我只能把藥塞到他手里。
爺爺的老式小區屋內房間排布很奇怪,有一間屋子在進門左手邊,這就是我的屋子,可能是那些人一開始沒想到那里還會有一間屋子,他們徑直往里走,或者是他們的目標就是我爺爺的房間。
我快步跑進去鎖上門,似乎是聽到我的動靜,我關門的時候看見有幾個人跑過來了,我一把把門關上,手忙腳亂去鎖門,剛鎖好,我就聽到外面的人開始敲門擰鎖,喊著讓我開門。我幾乎是急得在原地轉圈,想著爺爺說的“頂上”到底是在哪里,外面的人不停地敲門叫我開門,我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
我掃了一眼房間,我房間里沒什么東西是很高的,都是一眼就能看到最上面。我看見了衣柜,要么爺爺說的東西在吊燈上,不然這個“頂上”就只能是衣柜了。這個衣柜我平時也沒注意過上面,說不定我不在的時候爺爺真的在上面放了什么東西。
我站在床上往衣柜上摸去,摸到幾張報紙,有一層灰,但是一按,下面是有一個圓的什么東西。老頭子真的在我房間藏了東西?
我想都沒想,和著報紙一起拿了裹在脫下來的外套里,翻窗戶跑出去。雖然是一樓,但是我小的時候經常玩的太晚忘記時間,回來晚了怕被爺爺罵就從這里鉆,卡過一次,哭的昏天黑地的,爺爺就給拆了,好在小區里也沒什么年輕人,也不怕那些七八十的老頭老太翻我屋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