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在蛇團里亂摸,終于摸到那個人的臉了,我用力扒開他鼻子周圍的蛇,手握成半拳攏在他鼻子上,我能感覺到我的手在一直被擠壓,我一直在發抖,用盡力氣給他撐起這一點呼吸的空間。
“老巴!”我真的堅持不住了,只能大喊老巴一聲。
“忙得很!”老巴正在用繩子捆著衛見山的腳,一邊把繩子往樹上繞,整個人都往后倒,用力拉住衛見山。
“你松手。”衛見山突然對我說。
“你松。”我用匕首又插住一條蛇,這些蛇雖然小,但是數量極多,密密麻麻的,我被裹在里面的手能一直感覺到蛇在我的皮膚上擦過。
我心里暗罵伍一又見死不救,一轉頭卻看見伍一他們那邊也沒好到哪里去,本來很緊湊的隊伍被蛇群沖撞得四分五裂,每個人都罵罵咧咧的。
“他們可救不了我們。”衛見山說,“你現在把手抽出來,手還能保得住。”
我清晰地感覺到裹在里面的手越來越沒知覺了,我一咬牙,搖搖頭,說:“我抽出來,他就窒息了。”
突然我的手背傳來一陣劇痛,我的冷汗一下就冒出來了,也許是我的表情變化得太快,衛見山焦急地問我怎么了。
“蛇有牙齒嗎?”我顫抖著問衛見山,我感覺我的手背在被很多細小的牙齒摩擦,一點一點在啃噬。
“松手!”衛見山愣了一下,然后就大叫著讓我松手。
“蛇!”老巴大喊一聲,我心想你不是廢話嗎?可是我一瞥,就看見有好幾條黑紅的蛇纏在樹干上準備對老巴發起攻擊,老巴不得已放了一截繩子,我和衛見山馬上就被蛇群拖走,看樣子要是老巴出了問題,我和衛見山就是送上門的食物。
“疼疼疼。”又是一陣劇痛,我感覺蛇的牙齒已經磨在我的骨頭上了,我突然很怕等會兒我的手變成一只白骨爪,這樣的話下半輩子我就只能一直戴個手套了。
衛見山被兩股力量拉扯著根本沒多余的力量來幫我,這個時候我想把手收回來,可是我根本做不到,為了手能使上力氣,我早就握成拳了,現在我的手腕幾乎要被翻折,我能感覺到一個力量把我的手掰成90度,并且還在使勁。
“你傻嗎!讓你拿出來!”衛見山的手突然又滑了一點,我看見被他抓著的那個人的胳膊已經通紅了,我一邊顧著自己的左手一邊幫衛見山清理纏在他手上的蛇,我顧不了兩邊,已經有蛇纏在衛見山手臂上了,我看見衛見山的手臂也充血了,但是他還是沒松開。
“我拿不出來!”我不得不把我全身的力氣都用在左手上,可是我還是能感覺我的手越陷越深。
老巴一邊對付著蛇一邊拉著繩子,不時就會放掉一截,我和衛見山漸漸就被拖走,我身子倒是自由的,不過卻是一點勁使不上。
“繩子!”老巴突然大喊一聲,我看見緊繃的繩子上有幾條蛇盤在上面,正在用細小的牙齒咬繩子,我一下子就害怕了,要是繩子被咬斷了,我們三個就會瞬間消失在伍一他們面前。
我突然就為自己剛剛趁著沖動跑過來這個決定后悔,我怕死,尤其是在這種我一點局面控制不了的時候,我就更害怕。
“別害怕。”衛見山輕聲對我說,看起來衛見山的力氣已經漸漸流失了,可是他還是沖我笑,安慰我,“如果繩子斷開了,我們兩就一起死。”
我左手手腕和手背傳來的劇痛已經讓我沒辦法正常思考了,我拼了命想把手拉出來,可是一點用都沒有。伍一突然沖這邊開了一槍,子彈打在地上崩起的泥土打在衛見山臉上,我怒吼一聲:“你看準點行不行!”
“我他媽能開一槍不錯了!”伍一他們那邊顯然也不是很好,還能站著的沒幾個。
“衛見山,你松手。”我伸出右手去掰衛見山的手,衛見山用力拽著那個人不松手,問我干什么。
“如果死,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左手沒力氣了,我和衛見山都聽見一聲清脆的“咔”的聲音,“死兩個總比死三個好。”
我疼得眼淚狂飆,我顧不得擦,可是衛見山死不松手,我一咬牙,只能用匕首在衛見山胳膊上狠狠劃了一刀,也許是沒想到我會這么做,衛見山吃痛,條件反射就松了手。
“喬封!”我聽見老巴和衛見山都在叫我,我瞥了一眼,老巴已經沖到衛見山那里了,我順勢翻了一下讓我的左手手腕順著里面那股力氣,就那么一瞬間我就感覺我被拖了很遠,草葉在我臉上刮過去,疼得我不敢睜開眼睛,怕我的眼睛被劃瞎。
“他身上有手榴彈!”伍一大喊著,我一咬牙,往蛇團爬去,也許是沒見過這么主動的,我的右手也很快就被裹進去了,我根本不知道手榴彈在哪里,在里面亂摸,很快我的右手也被撕咬了。
“操啊,屬狗的吧。”我強忍著疼痛到處摸,突然摸到一個圓環,我心里對著下面的人說了聲對不起,一把就把拉環拉開。
可是就在我把拉環拉開的那一下,蛇團突然就散開,我猛地就驚住了,這些蛇在迅速地躲避風險。我怎么辦。我腦子里閃過我被炸成渣的樣子,肯定不好看。
可是手榴彈沒有炸,我這才發現我手里拽的是什么,根本不是什么手榴彈的拉環,是那個人褲腰帶上的一個鐵環而已。
蛇群似乎是發現被騙了,又裹了過來,我還沒爬起來準備跑,衛見山就突然抓住了我的腳把我往后拖,腐葉,小樹枝和泥土都黏在我手上的傷口上,衛見山拖的很快,我幾乎是看著那些蛇在我面前爭先恐后往我沖,但是沒一只咬住我的。
“這是真的手榴彈!”伍一大喊一聲,丟了個東西過來,我趕緊捂住頭,一聲爆炸聲在我前面幾米炸開,我感覺我腦子猛地就是一疼,耳朵發出耳鳴,有那么一瞬間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
“往后拉!”我看見了老巴,伍一,我只能聽見模糊的喊聲,不知道是誰在叫,我知道我被拉到了他們的后面,他們都在拿槍射擊。
很快我就被人翻了一轉,我看見衛見山焦急地叫著什么,然后一個醫藥箱就遞到了他手里,我感覺手上的疼痛又加重了一分,但是都已經無所謂了,衛見山迅速沖洗了我的傷口給我包扎。
伍一他們已經退回來了,老巴指著我的左手說著什么,伍一臉色很難看,對著我說了句什么,我聽不見,只能張張嘴,然后我的手腕傳來一陣劇痛,我可能叫出聲了,可能沒有,我沒有聽見,我被放在伍一背上,我們迅速撤離,衛見山在前面開路。
也許是爆炸產生的巨大的震撼感,那些蛇沒有追上來,伍一背著我跟著衛見山,一刻都沒停,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才停下,然后我的耳朵里開始充斥聲音,我聽見很多的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