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河遠遠地看著褚游，褚游在嘗試用自己那個村寨的古苗語和小孩交流，漸漸他居然摸索出了一點規律來，和褚河衛觀海說了，幾個人就已經能和寨子里的其他人交流了。我很佩服他們的這種能力，而且因為語言互通的原因，寨子里的人對于新出現的幾張面孔沒有過于關注。

我們先去了阿水的吊腳樓，衛觀海留在門口接應武器，衛見山去和老者見面了。阿水的吊腳樓人去樓空，這里的空氣很干凈，沒什么灰塵，灰塵薄薄的一層，但是我知道肯定有一個月沒人回來了。

褚游他們在屋子里逛了幾圈就出去了，顯然這里沒什么有用的線索。我們收拾屋子，準備收拾好了晚上住。

我的腰已經完全好了，干這些體力活也不難受了，我們不能把東西放在一樓，一樓之前阿奴他們養過牲畜，現在雖然沒有了，但是還是一股味，我們只能把東西堆在屋子里。

收拾完以后我感覺滿頭大汗，在這氣溫偏低的山里我還是第一次因為熱出這么多汗。我下樓找了水池洗臉，感覺舒服了不少，褚游他們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估計是去探查周圍的情況了，也可能是去了之前和阿水分開的地方，我沒管，沒力氣管。

我徑直坐在地上，老巴從樓上探頭，看見我，沖我一招手，我不是很想動，就扯著嗓子問他怎么了。

老巴擠眉弄眼的，我有點疑惑，不過看老巴的樣子應該是有什么事情不能說，我只能心里默數一二三站起來，上樓。

我一上樓老巴就把我拽進我剛剛收拾的房間，我就看見藍眼睛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窗口，已經探進來不少了，警惕地看著我。

說實話，看見藍眼睛的時候我是想去摸摸它的，畢竟那種冰冰涼涼的感覺很舒服，但是我看見藍眼睛的動作，似乎在隨時準備進攻。

“你不是和它好么，你看看這是怎么回事？”老巴說，“剛剛我就看見它爬進來，但是感覺沒之前那么友好了。”

我心說我也不是衛見山，我也不敢貿然過去，但是我還是沖藍眼睛說著話：“嗨，我們回來了。”

藍眼睛沖我吐信子，我當即轉身拉著老巴離開：“我覺得只有衛見山現在能處理這個場面，我們趕緊走。”

一下樓我就看見了褚游他們，正想上樓，我和老巴攔住他們，說樓上有條大蛇。

“藍色眼睛嗎？”褚游問我。

我頓了一下，點點頭，褚游笑了笑，說：“不用擔心，只是有點靈性而已，我們有能力解決。”

“不是。”我拉住他，我看見他手已經放在匕首上了，“不要傷害它。”

褚河疑惑地看著我，我一頓，說：“你們之前傷到過它？”

褚河點點頭，說：“交過一次手，不算是個兇物。”

我氣得破口大罵：“你們他媽的傷害它干什么？它救過我們幾次你們知道嗎！”

褚游放下手，看著我：“不知道。”

我一下哽住，他們確實不知道。剛剛藍眼睛沖我吐信子，是因為在我身上感受到了褚游他們的氣息么，它是不是覺得我叛變了，怎么和傷害它的人一起。

想著我就躲他們躲得遠遠的，走到水池邊上把上衣脫了，往身上澆水，希望能掩蓋一點氣息。

“小心！”老巴突然叫了一聲，我回頭就看見藍眼睛張著嘴和褚游對峙著，褚游已經反手拿刀了，我知道藍眼睛再有所動作的話褚游真的會出手。

“等等等等下。”我快速跑過去，擠到中間，看了看藍眼睛，藍眼睛應該是處于很生氣的狀態，畢竟是我看見仇人我也急眼。

要勸住藍眼睛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勸住褚游，褚河就站在褚游后面，也是緊緊盯著藍眼睛，雖然沒有拿刀，但是看得出來他也準備隨時出手。

“你們先走，我攔住它。”我說，“你們真的不能再傷害它了。”末了，我補充道：“衛見山和它關系特別好。”

褚游就收刀，轉身離開了：“你最好把這件事處理好，不然晚上它要是來找我，我肯定殺它。”

我有點頭疼，回頭去看藍眼睛，藍眼睛嘴已經閉上了，看著我，我莫名心虛，老巴早就跑到一層去了，遠遠看著我們。

“我不是壞人，你還記得我吧？”我慢慢靠近藍眼睛，剛剛潑在身上的冷水被風一吹就拔涼拔涼的，我打了個寒戰。

藍眼睛翹起來的頭慢慢放了下去，看起來是對我放下戒心了，我站在原地不動等它過來碰我，我其實多多少少有點害怕。藍眼睛在我腳下圍了一圈，我怕它突然收縮把我放倒，就坐在樓梯上，它把頭輕輕靠在我膝蓋上，我這才松了口氣。

這是之前在衛見山的吊腳樓我和它捉迷藏的時候我們兩的動作。

我摸了摸它，說：“他們其實也不是壞人，雖然我知道我這么說你會不高興，但是你不能再去找他們的麻煩了，你知道嗎？他們會弄死你，真的會。”

老巴看見藍眼睛沒有傷害我，跑去找伍一他們了，走之前說了句留你們兩個孩子自己玩。

藍眼睛的冰涼觸感確實把我心里的浮躁去掉了一點，我抽出一只腳伸直，讓藍眼睛能把頭放在我腿上，我想著這樣總比靠在我膝蓋上舒服吧。于是一人一蛇就這么坐了半個小時，直到衛見山出現在我們面前。

這個時候的我已經有點困倦了，躺下就是藍眼睛的身體，很舒服，面朝天空，閉上眼睛眼前是一片紅色，一直到衛見山彎腰擋住我面前的太陽，我才睜開一只眼睛看著他。

“說什么了？”我問。

“你先說說這是怎么回事？”衛見山一來藍眼睛就動了，我不得不起來，藍眼睛把衛見山圍起來，蹭了蹭他的褲腳。

“它找過來了，之前傷害它的是褚游他們，它聞著味來的，我把褚游他們打發走了，在跟它談條件呢。”我揉揉眼睛。

“談好了？”衛見山輕笑一聲，摸摸藍眼睛。

“應該沒有，但是我覺得你在的話它不會去找褚游他們的。”我說，正說著，褚游和褚河就走來了，我一下有點緊張，伸手按住藍眼睛，雖然我知道我這點力氣沒屁用，藍眼睛隨便一甩就可以把我甩開。

褚游他們離我們兩三米遠站著，沒有別的動作，問道：“說什么了？”

藍眼睛顯然有點想撲過去，不過被衛見山一手按在頭上，沒有動。衛見山說：“之前他們和阿水有點交集，我走之后神檫找不到我，來問過阿水。”

神檫應該就是老者的名字吧，我心想，聽起來怪仙風道骨的。

“然后？”褚河問。

“阿水說我死了。”衛見山淡淡地說。

這個時候我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覺得沒什么問題，直到我出神的時候看見我的右膝蓋，我猛地驚醒，看著衛見山，說：“你沒死。”

“你在說什么廢話？”褚游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轉頭看著他，說：“死的只有我們，衛見山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