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在矯情什么，但是這一刻我是真的想哭。我眼角劃過一滴淚水，我有點震驚，因為我一直覺得我眼里是沒有淚水的。

衛見山看見我的眼淚，頓了一下，看向伍一他們。要不要下去這個事情不可能由衛見山自己決定。

伍一已經收槍了，抽著煙，看見衛見山看過去，說：“答應唄，反正我們也打算下去。”

“下就下唄。”鐘魚嚷嚷著，“再不快點他就變成人干了。”

衛見山又看向衛觀海和褚河，衛觀海沖他笑笑，說：“聽你的。”

衛見山回轉頭正想說話的時候，褚游就扛著一個人從黑暗里出來了，他把那個人丟在地上，我看見是那個帶路人，不過他的一條腿被折斷成了一種幾乎變態的角度，臉色慘白，被丟到地上的時候甚至沒發出一點聲音，我差點以為他死了。

“怎么你們這邊沒搞定？”褚游皺眉看著我，“怎么還哭了？”

我閉了閉眼睛又擠出一滴淚來，說：“大俠救命。”

衛見山和褚游低語了幾句，褚游略帶嘲諷地看向我，我已經準備好聽見他罵我傻逼了，但是他就是徑直往我們走過來。

“你別動。”阿水的刀又抵在我的脖子上，不知道為什么，我感覺阿水面對褚游比面對衛見山還要緊張。

褚游直接走過來蹲在我們面前，我愣住了，褚游輕輕撥開阿水的刀，說：“你知道我的，我不在意別人的死活，我只想知道我想要的東西。要么你跟我們合作，要么你就弄他，看看是你先弄死他還是我先弄死你。”

我能感覺阿水其實已經有點放棄掙扎了，她是真的害怕褚游，我不知道為什么，但是褚游只是笑著，說：“三秒。”

褚游話音剛落，阿水就松開我了，舉手做投降狀，說：“行，反正我已經沒人了。”

我一愣，褚游提著我把我提溜起來，褚河過來扶我，褚游說：“先帶他去找伍四。”

我的意識已經有點渙散了，我就只覺得有人背起我快速跑動，等我到阿水的吊腳樓的時候我才被手電筒的光刺激得回神。伍四皺眉跑過來，拿著手電筒在我面前晃：“喬封，能聽見嗎？”

我緩緩點頭，伍四看了看褚河，說：“怎么回事？”

褚河簡單講了一下，伍四就開始脫我的衣服，我感覺我的身上在冒汗，但是又覺得身上很冷，我有點想發抖，我開始看不清伍四，我只能模糊看見褚河沖過來，好像在扒我的眼睛。

等我再有意識的時候，我看見衛見山他們都回來了，都站在我的床邊，給我一種我再不睜眼睛他們就要把我下葬的感覺。

“我死了么？”我說。

衛見山轉過身看我，我看見他居然在抽煙，突然一陣濃郁的煙味沖進我的鼻腔，我一轉頭就看見褚游從窗戶過來，叼著煙，看起來在我醒之前他不知道已經抽了多少了。

“你中毒了。”伍四說。

“治好了嗎？”我摸了摸身上，傷口已經被處理了，但是沒給我穿上衣服，連褲子都給我扒了，就一條內褲。

都沒人說話，我心里有點沒底，說：“我衣服呢？”

褚河找出一套新的遞給我，說：“剛剛你自己撕了。”

我不敢相信，一邊穿衣服褲子一邊看了他一眼，說：“我有這力氣？”

衛見山就嘆口氣，說：“剛剛我們回來的時候你跟個瘋子一樣，我們好不容易才按住你的。喬封，我們沒有解藥。”

我有點沒反應過來，衛見山把煙掐了，其實他才抽一半而已。伍四作為主治醫師顯然更有發言權，我看著他，他有點避開我的目光，我說：“不是都準備好了嗎？”

伍四搖搖頭：“這個我真的沒辦法，我只能說你是幸運的，我們的血清能抑制你體內的毒素，但是只是抑制。”

我皺眉：“我什么時候中的毒？”

褚游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一下，我看向他，他說：“阿水捅你的時候。”

我有點絕望，我不知道阿水會不會給我留活路，伍四說他沒辦法，那我豈不是要死這里？我看了一眼衛見山，衛見山抿著嘴，手里還拿著掐滅了的煙，沒看著我，說：“我們下去把東西帶上來，阿水就會給你解藥。”

我想下床，可是就在我站起來的一瞬間我眼前就一黑，我腳一軟就差點栽倒，褚游在后面一把把我拉住，我重重跌坐在床上。所有人都看著我。

“沒事，就是起猛了。”我擺擺手。

“你知道不是。”伍四說。

我強忍著頭暈和惡心感，說：“什么時候下去？”

“你留在上面。”衛見山說。

我剛想反駁，突然覺得嘴上一涼，我頓了頓，伸出手摸了一把，褚河已經站起來去拿醫藥箱了，我看見我手上是血。

難道我的鼻子還沒好？我感覺血往下滴，我伸著脖子讓血滴在地上，可是鼻血太多了，而且是冰冷的，要不是是從我鼻子里流出來的，我都要懷疑是不是誰搞我了。

“我什么時候變成一個冷血動物了？”我問。

伍四一臉嚴肅，戴手套拿針管，把血清吸到針管里就走了過來，拉起我的手給我注射，說：“我們不知道這個毒會把你變成什么樣子，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就馬上告訴我。”

我一愣，這是中毒的跡象？我本來想反駁，但是我的鼻血像是止不住一樣，一直往外流，不管我試什么辦法，鼻血都止不住。我第一次覺得流鼻血是件這么可怕的事，像是大動脈放血一樣，我一會兒就流了小半盆鼻血。

“我要暈了。”我死死按著鼻子，還是不能阻止鼻血從我的指縫流出來，頭暈的感覺更厲害了。

褚游已經不再抽煙了，我蹲在地上，褚游就蹲在我邊上，看著我的鼻血，說：“阿水現在不會給我們解藥的，我建議我們現在就下去。”

衛觀海從外面打了水進來，拿著毛巾給我擦臉，根本擦不干凈，全是血，衛觀海嘆著氣，不停清洗毛巾：“那不也要先把血止住？”

漸漸的我就蹲不住，只能坐在地上，靠著床邊，感覺就算我想哭也沒力氣了，有點想撒潑打滾，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中毒的癥狀，反正我現在就想在地上滾幾圈。

“我想滾幾圈，算中毒后遺癥么？”我問。

衛觀海擰毛巾的手一頓，鐘魚罵罵咧咧地從外面進來，說著：“媽的那個女的就是不說解藥在哪......我操？”鐘魚看著我面前的盆子，“這都是你的血？”

我欲哭無淚，點頭，鐘魚看著伍四，說：“能給他輸回去么？”然后鐘魚比劃了一下：“邊流邊輸回去。”

“啞巴呢？”我問。

“你還有心情關心別人？啞巴在村口呢。”鐘魚坐在我邊上的地上，“要不你直接喝進去？”

伍四皺著眉：“別胡說。”

我一邊抹臉一邊在清水里洗手，沒一會兒我面前就幾盆血水了。

“我真的要撐不住了。”我抬頭看著他們，任由鼻血從我下巴流下去。

“我再去看看阿水。”褚游站起來。

褚河攔住他，搖頭：“沒用的，你剛剛都那樣了。”

我一點也不關心阿水現在什么樣，不管她是什么樣我都只覺得是她活該，我只想把我的鼻血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