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惦記著第二天要早早出發，衛見山下去把褲子拿上來沒多久，伍一他們就準備上來休息了。

“走吧。”我轉身進去，我實在是不想面對伍一，畢竟是他直接把我定在炮灰這個位置上的。

衛見山也沒過多停留，跟在我后面進屋，我蹬上褲子躺下，衛見山睡在我邊上，很安靜，我習慣平躺著睡，衛見山是背對著我。

我原以為今天晚上會和之前一樣因為過于疲憊很快睡著，但是我一夜都在輾轉反側，根本睡不好，沒幾個小時我就醒一次，甚至幾十分鐘醒一次，每次看著夜光手表的時間我都覺得這個晚上過于漫長。

早上七八點的時候伍一他們才起來了，可能是因為昨天晚上喝了酒，聽見外面的聲音衛見山動了動，這是他一晚上唯一一次翻身，他撐起身子想叫我，卻發現我眼睛是睜開的。

他想拍我的手頓住，臉色怪異地看著我。

我知道我臉色肯定不好，我一晚上都在做噩夢，不是夢到被怪物拖到地底下啃得渣都不剩就是夢見伍一變成怪物朝我跑來。

“沒睡好？”衛見山下床穿上草鞋打開窗戶，一股涼風吹進了，我頓時感覺終于是舒服點了。

“別提了。”我擺擺手，“一晚上都在做噩夢。”

衛見山沒說話，打開門出去看見伍一，和伍一打了個招呼，準備早飯去了。伍一看見我坐在床上，打趣我說：“還沒跑啊？”

我懶得理他，經過一晚上的思想斗爭，我已經用一種徹底擺爛的心態來面對這些事情了，我沒能力去改變的東西我從來就不想去嘗試改變。

我打著哈欠下樓，真是奇怪，現在我開始困起來了，伍一他們抬著一張木桌子擺出來，衛見山從一層一間隔離的木屋出來，端著幾個碗，有幾人陸陸續續進去把早飯拿出來。

沒用的一層被衛見山變成了廚房，我慶幸衛見山沒養牲畜，不然這早飯多少帶點味。

不知道什么時候老巴擠在我邊上，問我還好嗎。我沖他笑笑點點頭，不等他再問，我就跟他說我去幫忙，進了廚房。

我不想接受老巴一點溫情，我給我自己定位是隨時可以拋棄的炮灰，我也不想和這些人過多地扯上關系。

吃飯的時候能看見有村民從衛見山的吊腳樓前經過，似乎是要進山打獵，我看見還有的人背著砍刀，一手拿著弓箭，我沒見過，很是好奇，一直看著經過的每一個村民。

衛見山和他們打著招呼，聽不懂，但是感覺從衛見山嘴里說出來就顯得很溫柔。

“別盯著看。”伍一捅了我一下，“你這樣他們只會對我們越來越謹慎。”我心想著也是，專心喝著米粥，雖然味道淡淡的，但是有一種莫名的清香。

吃過早飯衛見山就從二樓把背簍拿下來，里面是我沒見過的草，突然覺得我見過的似乎也就是綠化帶里或者是學校里的那種草，我還不知道什么名字。

“干什么用的？”伍一問道。

“雨林里蚊蟲多，這種草藥的汁水可以驅趕他們，這里叫驅蟲草，對大部分的蚊蟲都有用。”衛見山抓起一把草用力揉了幾下，幾滴墨綠色的汁水順著他的手流下來，他抬手抹在漏出的腳踝上，我這才知道為什么剛剛那些村民都穿著這樣的服裝就敢進去。

伍一他們也學著衛見山的樣子把汁水抹在手上臉上，在褲腳上也抹了點，我也照做，聞到一股有點刺鼻的味道，有點像劣質的花露水，又有點像下雨時下水道翻出來的味道，實在是不好聞。

“走吧。”衛見山顯然剪過頭發了，昨天晚上還蓋住眼睛的劉海變短了，看起來倒是精神了一點，他拿著一根細長的木棍，穿著當地的服飾，換了一套，看起來很是好看。

18個人排著長龍進雨林，進去之前伍一給我們每人一把匕首，我第一次拿著這種東西，都不知道該放哪里，伍一就笑我，伸手扣住我大腿外側褲子上的一個黑色的帶子讓我把刀別在這里。

匕首有刀鞘，我倒是也不是很擔心會劃到我自己。本來我的體力身手是走最后一個的，但是衛見山堅持讓我跟在他后面，伍一可能也是怕我跑了，同意了，跟在我后面，伍一的人和老巴那些交錯著在后面跟著。

我的體力果然是最差的，衛見山在前面拿著木棍戳著地面開路，靈活的很，踩著地面上粗壯的樹根大步往前走，我每跨一步就要停下來喘口氣，伍一跟在我后面被我不時擋一下，很是不耐煩，對衛見山說：“不知道你讓他在前面的意義是什么。”

衛見山回頭看著伍一，說：“你不是拿他當炮灰用嗎？他走前面，有危險你就拿他擋啊。”

雖然炮灰這個詞算是我教衛見山的，但是聽見他這么用，我心里實在高興不起來，就好像我教了一個臟話，衛見山拿來罵我一樣。

“蛇！”后面的隊伍突然開始騷亂，我扶著樹干往后看，我看不見蛇，但是我看見后面的人突然開始往四處散開。

“別散開！”衛見山大喊，但是后面的人根本不停，我看見只有老巴，幾個散人，還有伍一的人猛地定在原地。

衛見山一陣風似的從我邊上躥過去，伍一看衛見山的眼神明顯吃了一驚，我也是，因為衛見山在這我們艱難行走的雨林地面，簡直是健步如飛。

“蛇在哪里？”衛見山問老巴，老巴指指跑出去的幾個人，說：“在剛子身上，那蛇從樹上掉下來的，掉剛子身上，他大喊一聲就跑了。”

我不由得害怕，抬頭看了看我上面，害怕有蛇也會突然掉我頭上。

衛見山不認識誰是剛子，只能往那邊跑去，伍一開始罵：“一群王八羔子！別還沒進去就折這里了！”

衛見山突然停住了，他遲疑地看著面前的地面，在他前面有好幾個人，都是剛剛跑開的，但是衛見山在慢慢往后退。

“怎么了？”因為衛見山是向導，我們在衛見山跑出去的時候就往他靠去，怕丟了他丟了方向，靠近一點以后我就發現那些人小腿以下都陷在了地里。

“別過來，別踩，這里是沼澤地。”衛見山轉頭制止我們，我趕緊停下，踩在一根樹根上，但是不知道是誰跟在我后面，他一伸腳想跟我踩一根樹枝，但是這根樹根不夠粗，他一來就幾乎是推著我把我擠下去。

我腦子里想著衛見山說的別踩，慌亂踩著前面的樹根，但是鞋底的濕泥簡直就是潤滑劑，我踩了幾步都還沒停下，腳下一個不穩，直接在衛見山錯愕的表情里一屁股坐在了沼澤地里。

伍一愣住了，大罵一聲臟話，我回頭很是無辜地看著衛見山，順便看看是誰把老子往前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