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巴搖搖頭，說：“既然衛見山能讓我們在這上面扎營而且沒叫人守夜，這就說明我們現在是安全的。”

干你大爺啊，他倒是有蛇保護他，我拿個屁保護我自己啊。

聲音只響了一聲，就沒有聲音了，我在黑暗里神經保持著高度緊張，很快這種緊繃神經的狀態就讓我感覺疲倦，雖然腦子里還在胡思亂想，但是眼皮已經閉上了。

第二天早上我驚醒的時候，發現老巴也還沒起來，看了看表，已經早上十一點了。

我鉆出睡袋，衛見山和伍一蹲在那里，不知道在說著什么，死胖子和瘦子好像也還沒起來，我走過去想看衛見山他們在干嘛，剛走過去，衛見山就回頭看我。

“早啊。”我沖他笑笑。

“趁著中午，我們下去。”衛見山指指他和伍一前面，地面上有一塊石板，正正方方的，看起來很有重量，石板中間有一根很粗的鐵鏈，之前一直被埋在落葉和土里面，現在被衛見山他們挖出來了。

“陽氣重嗎？”我跟著他們蹲下。

“叫他們起來。”衛見山說，伍一站起來去叫人，我看著石板，總感覺有種不好的預感。

很快八個人就神清氣爽站在石板面前了，我聽見死胖子暗罵一聲，顯然沒想到入口離他居然這么近。

“下面那東西耳朵很靈敏，下去以后不要發出聲音，它沒眼睛，看不見東西。”衛見山招呼那個死胖子和他一起把石板拉開，里面傳來一股濃郁的草藥味，和衛見山身上一直若有若無的那種氣味聞起來一樣，“我以前每次來的時候都會往里面倒草藥汁，或多或少都影響了它的嗅覺，這個不用擔心。”

“準備好了嗎？”衛見山看著我們，聲音放輕，“希望我們都能活著出來。”

我心臟開始狂跳，衛見山從包里拿出最后一個小瓶子打開，把草汁抹在我們身上，每個人沒分到多少，但是已經給我很大的心里安慰了。

抹到我的時候，衛見山頓住了，看著我，說：“別害怕，心跳放慢。”

看著衛見山平靜的眼眸，我漸漸就平靜下來，深呼吸幾口氣，濃郁的草藥味嗆得我咳了兩聲。

“還沒下去就緊張了？”伍一過來看了看我，“你小子在下面別壞事。”

本來我已經平復好心情了，被伍一一句話又給我整緊張了，衛見山瞪了伍一一眼，伍一舉著手做投降狀離開了。

“要下去了。”衛見山的聲音壓得更低，他第一個下，我本來還在猶豫第幾個下，伍一直接就把我推到第二個了。我心里暗罵，這不就是讓我打頭陣先死嗎？

伍一跟在我后面，然后是老巴，伍一的人，最后是瘦子和死胖子。本來洞口是方形的，進去之后就漸漸變成了圓的，一個管道的樣子，長大概二三十米，高就很低了，一米左右，我們在里面直不起身子，只能半蹲著往下走。上半截管道的周圍抹了類似于水泥的東西，還比較堅硬，下半截因為沒有加固措施，我們每走一步就有泥土滑落。

就這么緊繃著身子走了一會兒，終于是要靠近出口了。衛見山停下了，反手把早上從我這里拿走的包抓到前面，從里面拿出折疊工兵鏟，只拿了桿子接在一起，然后示意我們別動，自己慢慢往外探去。

手電筒的光被衛見山擋住了一半，但是我還是能看清我們面前的這個墓室。地面上不知道是什么材質的地磚，是個圓形的，四周有很多圓柱體，上面似乎雕刻著什么東西，奇怪的是這個墓室四周的墻壁上都是高兩米左右的洞，看起來很不規整。

衛見山一只腳已經踩到地面了，很警惕地看著四周，我們都屏住呼吸，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衛見山沖我招招手，我慢慢地滑出洞口。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在我們這個洞的邊上，有一個洞里面，伸出了一只肉粉色的手。我的手電筒只是往那邊掃了一下，我就愣住了。

那不是人類的手，四個手指看起來骨瘦如柴，每個手指上都有很長的指甲，尖尖的。在那只手探出來的那一刻，衛見山的身體猛地繃緊了，打了個手勢，本來已經到洞口的伍一瞬間停住，示意后面的人往后退。

我的心臟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聲音大的在這個空曠的墓室格外明顯，衛見山回頭看我，我死死按著心臟，但是越是這樣，我就越控制不住我自己。

衛見山往后退，我也跟著往后退，一直到我退回洞里，我都還沒看見有什么東西出現在我的視線里，衛見山一直死死盯著那邊，手里握著鐵棍一直處于一種防御狀態，我知道那個東西肯定沒有收回去，說不定還出來了。

突然，衛見山加快了速度往后靠，我一個趔趄坐在地上，然后我就看見一個肉球——我實在是不能稱呼它是腦袋——猛地出現在了洞口，我嗓子里憋出一句驚叫，很快被我壓下去了，但是聲音還是驚動了這個東西，它猛地又往里湊了進來。

衛見山速度很快地躺平了，這個肉瘤直接就湊到了我面前。

我操你大爺啊。我猛地閉上眼睛，在我閉上眼睛的一瞬間，我看見了這個肉瘤的全貌。它皮膚呈現一種紫褐色，皺皺巴巴的，鼻子，不，簡直不能叫鼻子，和耳朵一樣只是兩個洞而已，似乎透過這兩個洞我能直接看到它身子里面去。

我能感受到它鼻子里的氣息噴在我臉上，一種嘔吐物的味道沖進我鼻子，我惡心得不得了，心臟跳的很快，似乎正是因為這個，它久久不離開，我幾乎昏厥，一直死死閉著眼睛，我都不能想象就在它下面的衛見山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我簡直是拼了命才讓自己沒叫出來，那只手是個人的手，我松了口氣，應該是衛見山，他在我的手心輕輕寫字，讓我放松。

放松你二舅奶奶啊，我怎么放松啊！

我強迫自己保持著這個半撐著上半身的姿勢，我的腰已經很酸了，一直緊繃著，我背上的肌肉也開始出現抽筋的現象，我逼著自己冷靜，心里想著我前面的就是一個丑逼而已，要想讓它趕緊走，我必須保持冷靜。

不得不說有的時候心理暗示法確實很管用，我漸漸就平靜下來了，然后我感覺那種讓人作嘔的氣體消失了，我還是不敢睜開眼睛，直到衛見山輕輕拍了拍我，我才如獲大赦，慢慢睜開眼睛。

衛見山已經退到洞里來了，那個東西就在他前面三四米的地方，“看”著我們。

這個怪物不僅腦子是個肉瘤，就連身子也是，看起很像蜘蛛，四肢都很纖細，全身的皮膚都是紫褐色的，也都是皺巴巴的，它翹著腦袋，姿勢像個蜥蜴，有一只手是肉粉色的，上面粘著一塊一塊的腐肉，看起來已經潰爛了，應該就是衛見山說之前給它造成的傷口。

我們雙方僵持著，誰也沒有動，只要我們一動，周圍的泥塊就會滑落，雖然聲音很細微，但是它依舊會“看”向我們，動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