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修整
- 喬氏手札之初見青山
- 無名枯骨
- 2362字
- 2023-09-28 11:45:23
越來越多的聲音沖進我的耳朵里,我聽見衛見山讓伍一把我放下來,然后我就被輕輕放在了地上,周圍圍著伍一他們,老巴拿著一根樹枝對我說,要給我固定左手。
我點點頭,說不出話來,我低頭看了看右手,忍不住笑了,衛見山簡直就是給我裹起來,沒一點技術含量。我才笑到一半,左手手腕的疼痛又讓我的臉扭曲起來。
“我們需要休息。”衛見山說。
伍一看了看四周,讓兩個人去探探情況,開始清點剩下的人。
情況簡直可以用死傷慘重來形容,我看見還能站著的只有五個人,剩下的人要么坐在地上要么靠著樹干,每個人的表情都很痛苦,衛見山手臂上的傷口還沒有止血,我看見血浸出來,一滴一滴流下來。
“你的手。”我抬起右手指了指衛見山的傷口,衛見山按下我的手讓我別說話,省點力氣。
老巴一招手讓人把醫藥箱拿過來,給衛見山清理傷口,衛見山皺著眉,一只手伸給老巴,一只手還在檢查我的左手。
“剛剛他一松開就跑去追你,我追都追不上。”老巴一邊包扎一邊說。
“周圍情況還好。”伍一跑到我們身邊,“怎么樣了?”
老巴示意他自己看,伍一苦笑著搖搖頭,說:“沒幾個人是好的,我們這一次少了至少八個。”
“八個?”我忍不住提高音量,算下來我們也就只剩十個了,可是我們才進來兩天。
衛見山的臉色也不好,顯然沒想到我們會損失這么多人,一只手拿出地圖看了看,搖搖頭,又放回去了。
“還能堅持嗎?”伍一問我。
我想搖頭,我現在真的渾身上下都在疼,各種疼痛在我身上游走,我都想讓伍一給我一槍或者直接給我敲暈算了,可是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頭。我不明白為什么我還要朝著危險走,也許現在最好的保命的辦法就是回去。
可是回去意味著什么?意味著重新去面對剛剛我們面對的一切。
“先休整吧。”衛見山打斷我們的談話,“不管還走不走,我們都需要休息。”
我像個人偶一樣被幾個人抬著,我們不敢在樹下面休息,都上了樹,我被他們用藤蔓吊上去,有兩個人在站崗,我一靠在樹干上就想睡覺,那種刺激和害怕的感覺過去之后,我現在只剩下疲憊。
“你先睡。”衛見山擦擦臉上的血,站起來轉向伍一,“我去看看,說不定有更好的地方給我們休息。”
“別去了吧。”老巴攔住他,“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好什么?”衛見山反問他,“現在這樣是很好,晚上怎么辦?你在樹上生火嗎?”
老巴頓住,伍一攔住衛見山,說:“你也再休息一會兒,不急現在的,等會兒我跟你一起去。”
衛見山輕輕搖搖頭,示意了一下剩下的散人,說:“我自己去,我可沒時間救你。”說著衛見山就跳下樹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拿出地圖看看,跑開了。
伍一無奈地坐下,示意他的人注意一下剩下的散人。
我注意了一下,剩下的人十個人只有五個是散人,不算老巴,也就是說到時候要是真的干起來的話,我們一半一半。
“想什么呢?”伍一伸出手在我頭上敲了一下,“你別想東想西的,現在就好好休息。看起來賊眉鼠眼的。”
我忍不住想笑,點點頭,老巴脫下外套給我墊在腦袋后面,我是真的很困了,很快就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看見他們都在等我起來然后出發。
“走吧,衛見山在前面找到了可以扎營的地方。”伍一說,“我們人剩的不多,也不需要多大的地方。”不知道為什么,這句話在我聽來有點苦澀。
衛見山一直在看我,似乎很想問我的情況。我告訴他我沒事了,除了手上的疼痛還在,我的身體已經沒什么很大的不適感了。
我們又開始趕路,大家都很沉默,沒有人說話,這種沉默很讓人不舒服,我覺得就好像是在哀悼一樣,讓我覺得我們現在在走一條不歸路。
很快我們就到了衛見山找到的地方,顯然這個地方衛見山已經清理過了,我們可以直接扎營。
“搭上帳篷。”伍一說,“這里和之前那個地方不一樣,周圍沒有攔截物,有個帳篷會安全得多。”
所有人都沒精打采的,我想去幫忙,可是我裹得像個粽子的手根本就幫不上忙,只能看著他們忙活。
帳篷一搭起來我就發現,人們很顯然分成了兩派,帳篷都是分兩堆搭的。伍一很不滿這種情況,但是我們都知道,現在不管誰提這個情況都是在引火燒身,尤其是在我們戰損了這么多人的情況下。
“等會兒我回去看看,能不能把物資帶回來。”衛見山坐下喝了口水,對我們說。
“我也去。”老巴說,“你自己太危險了,而且你也帶不回來那么多東西。”
我想說我也去,可是衛見山用眼神制止了我,對老巴說可以,然后伍一把我趕回帳篷,似乎沒一會兒老巴他們就離開了,伍一走進帳篷,看起來很郁悶。
“沒想到戰損這么多吧。”我有點想安慰伍一,但是卻不知道怎么說。
伍一苦笑一下,說:“我覺得我們照這么下去,沒走一半就要回來。”
回想著最近發生的事情,我也是覺得很郁悶,進來兩天就兩天都遇到這些破事,就好像你在街上走路,每步都踩到狗屎一樣。
“順其自然吧。”伍一搖搖頭躺下,“總算知道為什么衛見山帶了那么多人都進不去了。”
聽到伍一提起衛見山,我問道:“他們去了?”
伍一點點頭,側過身看著我,問我說:“你覺得衛見山是個什么樣的人?”
我失笑,對于這種問題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想了想,想不出來,反問伍一,伍一也沒想出來,我們兩就這么坐著躺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最后也沒討論出一個我們覺得符合的形容。
像地下的暗流。
這是伍一說的。我問他為什么,他說衛見山就這么默默地過著自己的日子,一點一點蠶食這里,就好像暗流在地下漸漸形成自己的通道,他對這里很熟悉并且不畏面前的危險,花很多時間去沖刷出自己的通道,然后瓦解危險繼續走。
我不是很懂伍一的意思,只是靜靜聽著,想著衛見山在這里生活的這么些年,想著很多很多事情,然后漸漸困意又上來了。為了不睡著,我開始問伍一帶的那些人。
伍一很驕傲地告訴我,這些都跟了他很久了,他一個一個跟我說了編號,他說他們沒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因為他們干的事情見不得光。說到死去的那幾個時,我明顯看見他表情很黯淡,我心想原來不管是誰都會有牽掛的人啊。
“我有點想我爺爺了。”我小聲說。
伍一看著帳篷頂,說:“我想活著出去。”我沒接話,心想著誰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