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的我，確實是深陷其中，而且還是被老頭子弄過來的。

我一直想不明白，老爺子遵紀守法這么多年，怎么會在晚年的時候搞這么一出，還把我牽扯進來，如果我這邊是打著旅游的幌子來盜墓，那老爺子也是去盜墓去了？

“什么體系？”我問伍一。

“嗯，我不好說。”伍一看起來似乎是思考了很久，“就是，有一個幕后boss，然后下面有一層人，是負責找古墓線索的，下面又會再分一層人，是根據線索去實踐的，就像衛見山。他可能是拿到了線索，然后來這邊摸底排查，如果是真的就留下，找古墓，找入口，然后等著我們這一層的人來。”

伍一說的很明白，聽一遍我就知道他的意思了，他繼續說：“很顯然除了那個幕后boss，我們這些人之間都沒有嚴格的上下關系。”

我點點頭，伍一看了我一眼，說：“不過你為什么會在這里我倒是很好奇。”

我揉揉太陽穴，一晚上聽了這么多事情，我感覺我腦子都要炸了，聲音里略顯疲憊，說：“我也不知道，我說過了，我爺爺留了個宣傳單和紙條就把我騙來了。”

“你爺爺叫喬三？”伍一突然說出我爺爺的名字，讓我一激靈。

“你知道？”我看著他，伍一表情古怪地看著我，沒有說話，在我一再逼問下，伍一還是不愿意說。這個時候的我就好像是高考查成績的時候驗證碼一遍一遍輸錯的人，明明馬上就能知道決定命運的東西，卻被一個簡簡單單的東西擋在外面。

只要伍一開口，我就能知道更多的事情，說不定也能解釋為什么我會在這里。

伍一終究還是敗給我了，可能是我真的太煩了，伍一不耐煩地瞪我，說：“你丫是屬麻雀的嗎，嘰嘰喳喳個沒完。我就是帶人來，至于帶來的是什么人，我不管，只要有符號，說白了跟我就是一個賊船上的，我管你是牛逼的要死還是你這種屁都不知道的菜雞。”

說了等于白說。“那我爺爺呢？你怎么知道他名字的？”我繼續問。

伍一把煙屁股丟進火里，撓撓臉，說：“其實你爺爺對我們這一整個組織來說，是有點特殊的。”

“你的意思是我爺爺跟你們是一個組織的？”我心里哀嚎，這老頭子干什么不好去干這種刨人祖墳的事情啊，不怕以后自己的墳被刨啊。

“不是。”伍一搖搖頭，“他只是個意外，半路出現，卡在衛見山這條線上，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我們距離上一批進來的人已經快三年了。”

我努力理解著伍一說的話，意思是老頭子知道些什么，即使衛見山這邊還在干，外面的人，比如伍一他們，在一開始的時候是聯系不上衛見山的。

“那后來？”

“你們家是不是有個玉盤？”伍一問我，“你爺爺相當于是直接捏住衛見山這條線的源頭，玉盤上面雕刻的鏤空，其實是下去以后古墓的地圖，這個玉盤本來應該是好好的在衛見山這里的，但是你爺爺半路殺出來給搶了。”

我實在是不能想象，三年前老頭子年紀也大，我腦海里實在構想不出來老頭子是怎么沖到衛見山面前把東西搶走的。

“老頭子這么猛？”我回頭看看衛見山，“還是衛見山尊老愛幼？”

伍一忍不住笑了，說：“如果你有人能幫你跑腿做事，你還會親自去嗎？”

“你的意思是我爺爺還有別人幫他？”我腦子都要炸了，怎么突然感覺那個只會喝茶聽戲曲的老頭子突然變成一個翹著二郎腿，抽著煙滿臉不屑的黑幫老大。

“雖然你爺爺的人很少，但是確實給我們不小的打擊。”伍一說，“沒有玉盤，衛見山不敢貿然下去，當然，衛見山這個名字也是我到這里來之后才知道的，我們之前只是叫他抽魈。”

“抽魈？”我腦子一下又轉不過來，“有什么特別的含義嗎？”

伍一喝了口水，說：“魈你知道吧？傳說是個喜歡在晚上襲擊別人的怪物。衛見山他們就像是‘魈’，他們在暗中做這些事情，他們見不得光，他們有的和衛見山一樣，從小就到這些荒無人煙的地方來，他們這一輩子就一個任務，帶著我們把墓偷了。等我們收到消息來找他的時候，就叫抽魈，大概就是他們終于能見人了，被從黑暗的地方拔出來了。”

我呆呆地聽著，實在是在強行記憶伍一說的話，感覺就好像是吞了一個大東西，哽在喉嚨，只能等這個大東西慢慢自己化開，然后才能消化。

“理解不了？”伍一拍拍我的肩，“很正常，我們花十幾年布的一個計劃，不是你這種半路闖進來的人能理解的，除非你像你爺爺一樣，不過看起來你爺爺什么都沒跟你說。”

“那他把我弄到這里來干什么？”我看著伍一，“還有，如果我運氣真的很好沒死在路上也沒死在墓里，你會弄死我嗎？”

也許是沒想到我會問的這么直白，伍一頓了一下，做出一個認真思考的樣子來，說：“其實我從一開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個會倒斗的人，我一直以為你會在路上提出離開，那個時候我可能會找兩個伙計帶你走，但是我沒想到的是你一直跟到了這里。”

我操！我心里猛地就是一抽抽，我當初來的時候沒一個人跟我說是刨墳的，我就是單純地沖著旅游來的啊！這種感覺簡直就是痛心疾首，尤其是我自己放過了一個百分百能活下去的機會。

“我豬腦子唄，就覺得我爺爺安排的不會有問題。”我苦笑著搖搖頭，心想著已經到這一步了，再去多想前面的也沒用。

“其實殺你倒也不一定會殺。”伍一幽幽地看著我，“如果是一個什么也不知道的人能走到今天晚上還活著，在這種地方，我會很佩服他。”

我扯扯嘴角，說：“你別消遣我，我能活著還不是因為有你們？”

伍一看著我，盯得我有點心里發毛，伍一“嘖”了一聲，說：“我說的是實話，可能是因為你真的是我們這里面最垃圾的，但是還能活到現在，所以我是真的打心底里有點佩服你。”

“聽著不像什么好話。”我笑笑，“不過我就當你是在夸我了。”

伍一也笑了，說：“一路上我覺得你還是個挺能忍的人，跟著我們走了這么遠，陷過沼澤地，和蛇打過照面，作為一個普通人能保持鎮定，我覺得很不容易。”伍一又拿出一根煙點燃，說：“和蛇打照面的時候，你但凡動一下，說不定你和衛見山都會死。”

我心里苦笑著，雖然在別人看起來我挺鎮定的，只有我自己知道當時我嚇得簡直不敢動，本能的想跑，是被衛見山死死壓住的。“應該說沒衛見山我就會死。”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