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關上窗戶我就想回去躺著的，但是我還是久久地站在窗戶前面。

有人敲門，我還沒來得及轉身，就看見阿水已經進來了。

“你就不怕我沒穿衣服？”我有點疑惑為什么阿水會來，但是我還是順口貧嘴了一下。

“你看過我，我看看你，沒什么?！卑⑺弥蜔暨^來，伸出手扶我，我沖她笑笑，她扶我坐到床上。

“有何貴干？”

阿水真的很好看，在這種昏暗的光線下，更是襯得她好看，我一時有點呆住，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你想衛見山離開這里嗎？”阿水輕聲說。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然后愣住，看著她，說：“什么？”

阿水沖我笑笑，把鞋脫掉，蜷腿坐著，說：“我覺得你對衛見山還不了解，或者說，你對魈還不了解?！?

我點點頭，心說我了解就有鬼了。

“你可能很不能理解為什么衛見山寧愿在這里這么危險，也不愿意離開。”阿水把油燈遞給我，把她捆頭發的紅繩拿下來，遞到我面前讓我看?！斑@是我母親的東西，組織說，等我什么時候能找到古墓并且順利把東西帶回去，我就能知道我的父母在哪里。”

我看著阿水手里的紅繩，并沒有那么鮮艷的顏色，甚至有點發黑，阿水很快把紅繩纏在手上，說：“可惜了，我選擇的線索最后什么也沒有。”

“那你，還能知道嗎？”我不自覺地放輕聲音，不知道為什么，阿水這個樣子總是讓我覺得可憐。

阿水搖搖頭，說：“我不知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衛見山的東西是什么，你知道，對于我們這種人來說，有的時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真的是個很大的誘惑。”

我沒有答應，我自己算是半個孤兒，我不記得我的父母，就算我爺爺把照片擺在了我的面前，我也沒有感覺，有的時候我覺得自己也挺絕情的。

“魈都是這樣的人，但是也不是每個想知道自己身世的都會變成魈?！卑⑺t繩，“可是我聽說衛見山是最想知道的?！?

我有點驚訝，因為在我看來，衛見山就不像是會對什么東西產生濃厚興趣的人，我甚至一度認為衛見山干這些事情是因為必要的要求或者是習慣，不是因為他對最后從墓里拿出來的東西感興趣。

“其實說起來你也發現了，這東西很靠運氣?！卑⑺嘈α艘幌?，“一個古墓會有很多的消息，線索，有用的只有一個，能找到墓的也只有一個人?！?

我點點頭，阿水看了我一眼，繼續說：“也許我有一個辦法能讓你們都離開?！?

我本來有點漫不經心地聽著阿水說那些，可是這句話讓我實打實提起了精神?！笆裁崔k法？”

阿水看著我，說：“把你們都殺了?！?

我一下警覺起來，想走，可惜我的腳不能動，但是我已經隨時準備開始喊救命了。

“我的意思是，找人替換你們，然后再把替換的人殺了。”阿水看著我開始躲，她就笑，雖然她沒有多余的動作，還是盤腿坐著，但是她笑得我心里發毛。

“喬封。”門突然被打開，衛見山他們站在門口看著我，“我們看見你屋里有光?！蔽規缀跸胍膊幌刖蛯χ麄兩斐鍪?，說：“來扶我，快快快。”

衛見山快步過來扶住我，伍一和老巴都站到了我身邊，很警惕地看著阿水，伍一問她來干什么。

“說點有用的話嘍?！卑⑺χ褎倓傉f的話對他們重復了一遍。

“不可能的?！毙l見山說，“且不說我們有沒有離開的理由，就算有，你去哪里找替換的人，繼續殺無辜的村民嗎？”

“這個先不說，如果能離開，你離開嗎？”阿水站起來，慢慢踱步走到衛見山面前，“衛見山，別撒謊，就一句話?！?

在這一瞬間，我看見衛見山臉上的掙扎，其實這個問題我之前問過衛見山很多次了，衛見山都不是這個反應，我意識到阿水這么說就意味著她真的有辦法，而且衛見山是相信阿水說的辦法是能把他帶走的。換句話說，就好像一個三歲小孩站在你面前說他能殺了你和一個職業殺手站你面前跟你說同樣的話，你更會相信誰一樣。

阿水繼續說著：“其實你只是想知道你自己的身世而已，或者說其實對你來說你只是沒地方去而不得不呆在這里而已。而你們剩下的人，你們完全可以離開，徹底地離開，換一個地方生活，不用再擔心下一秒會不會死?！?

我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但是我能看得出來，阿水的話他們都在很認真地思考，我心跳得很快，滿眼期待看著他們。我不覺得有人會放棄一個讓自己活著的機會。

“他們都能走，我呢。”沉默了很久，衛見山才看著阿水說。

阿水臉上閃過一絲落寞，不過她很快就又笑起來，說：“一條線一個魈，這是規矩，可是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魈?！?

衛見山沒說話，阿水繞著我們走了一圈，重新坐到床上，說：“我知道每個魈和組織的聯系方式是不一樣的，你只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就可以了。我相信我能應對組織。”

我不知道阿水是出于什么目的這么做的，但是我看見了一絲希望，一絲把衛見山帶走的希望。

“為什么？”衛見山問出了我們都很想問的問題。

“因為我已經沒有牽掛了。”阿水的表情看起來很黯淡，似乎沒有心情擠出一絲笑意來，“我的父母早就死了，我知道，組織一直沒告訴我只是希望還能繼續利用我而已?！?

“那你現在知道了，你為什么不自己走?！崩习蛦枴?

阿水搖搖頭，說：“我已經和社會脫節太久了，你們會幫著衛見山適應，我身邊可沒有這樣的人在?！?

我本想勸阿水和我們一起走，可是阿水卻對著我們擺了擺手，說：“你們別覺得我是在幫你們，我這么做只是在實驗而已，如果你們能用這種方式離開，下一次我也能?！?

我說不出話來，伍一皺著眉問：“那多的人去哪里找？”

阿水指了指我，說：“你覺得把他弄成這樣的人會這么輕易離開嗎？他們不看見結果是不會走的。”

我恍然大悟，這些人至少都是七八個，算起來我們要被替換掉的也就幾個人而已，衛見山是阿水替換，我們要不了那么多人。

“你去叫伍四吧?！蔽铱粗橐徽f。

可是伍一卻搖了搖頭，說：“伍四不能走。如果我們被替換以后，我們需要一個人能很肯定地告訴所有人，那些死掉的人是我們?！?

老巴似乎沒把自己算進來，對我們說：“我可以證明?！?

阿水湊到我面前，笑著看著我，說：“那么現在，你要誰陪你一起死？”

我說不出話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把所有我能叫出名字的人都替換掉，我做不了這種選擇題，我選的都是一條一條的人命，我不希望因為我沒有選誰導致誰死在了雨林里或者是墓里，可是我救不了所有人。

“四個。”伍一說。

“那我們現在開始撒網吧?！卑⑺疀_我狡黠一笑，“要用你當一下誘餌了。”

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面對我即將面對的危險，我第一次沒有感覺到害怕，而是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