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見山的表情警覺起來，走到窗戶邊上檢查了一下，就回頭看著我，然后快步走到我面前，說：“剛剛有人進來過。”

我的心一下就提到嗓子眼，說：“你確定嗎？”

衛見山點著頭，說：“清理過痕跡，但是鞋印還留了一半。”

“你覺得是故意的么？”我看著衛見山。

衛見山顯然也在想這個問題，皺著眉，搖了搖頭：“清理過還有鞋印留下來，要么是太慌張，要么就是故意的，想讓人知道有人來過。”

“剛剛他跟我說話，讓我回雨林去。”我看著衛見山，“你們說的人什么時候能到，我現在很害怕，你們能不能別讓我一個人待著。”

衛見山重重地點著頭，坐在我的床邊，說：“剛剛你在睡覺，伍四給你上了藥，你也沒醒，我們就想讓你好好休息一下。”

我看著衛見山：“會是阿水的人么？來叫我回去？”

衛見山搖頭搖一半，頓了一下，看著我，說：“其實自從我出來以后，我和阿水就沒有再聯系過，我聯系不上她。之前伍四說她對他們下手，我現在已經有點判斷不出來她想干什么了。”

回想起那天衛見山手里是拿著匕首的，想來也是擔心那些人不再聽他的所做的防護措施吧。

我發現我越來越搞不懂阿水想干什么了，衛見山也是，似乎阿水正在慢慢把自己抽離我們，隱入黑暗里面，自己做著自己的事情。

“你們一定要小心，伍四說地下有幾百只那個玩意兒，說不定你們下去的時候它們都跑上來了。”想著那種怪物的樣子，我都覺得我的腳還在隱隱作痛。

衛見山點著頭，沒說話，我好像又有點習慣這種沉默了，心里暗罵自己是不是賤的，嘆了口氣。

窗戶被人敲了兩下，我轉頭去看，就看見有三個人整整齊齊地站在那里看著里面。這個酒店的外墻有鐵樓梯，火災的時候是一條逃生通道，不過我之前進來的時候看到過，基本上是鎖著的，但是這些人想弄開一把鎖，應該還是輕輕松松的。

我一下有點害怕，說：“衛見山，你確定這些人都可信嗎？”

衛見山顯然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因為他沒動，還是坐著，看著外面的人。如果是以前的我，估計現在會覺得不太好意思，讓衛見山把窗戶打開，但是現在看著站在窗戶外面的人，我只覺得像鬼魅。

衛見山還是去開了窗戶，不過擋著，沒讓他們進來，幾個人在低聲交談著。

我不是很關心他們在說什么，如果有什么不對，我相信衛見山不會讓他們進來的，我現在滿腦子想著的都是剛剛的囈語，我把我能想到的人的聲音都在腦袋里過了一遍，沒有一個能匹配上的。

很快衛見山就讓開了，那些人進來，規規矩矩地站在我床邊上，我看了一眼衛見山，衛見山說：“放心，是以前和我一個地窖的，能信。”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三個人，感覺他們好像是衛見山的家人一樣，他們都戴著黑色的口罩，雖然看起來和衛見山有那種上下級的關系，但是我能感受出來衛見山看到他們以后就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情緒。

這種情緒我說不上來，但是衛見山的語氣充滿信任，衛見山跟我說著他們的名字，衛觀海，褚游，褚河，聽著我就有一種好朋友給我介紹他別的好朋友的感覺。

我猶豫著要不要打個招呼，我覺得我這么趴著給人家打招呼很傻，但是我還是嗨了一聲，一如之前我對著衛見山嗨那一聲的時候那樣尷尬。

“喬封吧。”有個人說話，衛見山是按著順序跟我介紹的名字，我知道他叫衛觀海。

我點著頭，看起來他們確實早就知道我了，我本來是想問的，但是衛觀海直接就告訴我了：“久仰大名，你的名字我們已經聽好幾年了，終于見到本人了。”

衛見山就皺著眉看著衛觀海，說：“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用跟他說這些，還有，你之前留的紙條，我都知道，你是不是知道有人要對喬封下手？”

紙條？我想起我看見過的兩次便簽紙，難道是衛觀海給我留的？我衣柜里的人也是他么？想著那個粉色的小鱷魚，我心里一陣惡寒，這是什么癖好，偷窺么？

衛觀海點著頭，不否認，說：“我知道，但是我不清楚到底是誰的人，我能做的就是跟著他，提醒他。”

“從我們回城市以后你就一直跟著我？”我看著他。

衛觀海顯然不想跟我說話，衛見山問的時候他就告訴衛見山，我問完以后就是無盡的沉默，我有點惱火，心想著不說拉倒，我還不樂意知道。

“告訴他吧。”衛見山說。

衛觀海就點著頭，說：“其實你被夜襲那天晚上我就出來了，我猜到你會回你爺爺家，我提前就在這邊蹲你了，沒想到你當時反應還挺快的。”

“那些碎玻璃也是你？”

“你的房間窗戶不設防，我也不敢放心睡。”

我一想到碎玻璃片扎進我腳底的那種感覺就生氣，說：“你他媽不是鎖窗戶了嗎？”

衛觀海聳聳肩，說：“雙重保險。”

“別吵。”衛見山打斷我們，看著衛觀海他們，說：“我們還要進去，我們進去這段時間你們留下來照顧好他。”

褚游突然發問：“阿水那邊怎么辦？”

褚河也點著頭，說：“這樣相當于是和阿水分開單干。”

我其實并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所以我很識趣沒有說話，他們把所有問題都提出來才好，這樣我就能知道更多。

“阿水暫時不能信了。”衛見山說，“阿水在里面背刺我們的人的事情，你們不知道么？”

褚河和褚游一頓，互相看了看，再看看衛觀海，衛觀海嘆著氣說：“實不相瞞，他們兩本來應該跟著阿水下去的，但是阿水似乎是把他們排除在外了。阿水的人早就下到墓里去了，把他們兩打發回來了。”

我腦子飛快地反應著，意思是阿水提出替衛見山不是一時心血來潮，是早就計劃好了的，為的就是把自己的人帶下去，而那些人都是殘魈，可是偏偏把和衛見山一個地窖的幾個都排除出來了，看起來阿水做的事不想讓衛見山知道，她不能確保這些人都會聽她的，所以把他們放出來了。

“前幾天我想來試試能不能把你帶走，但是失敗了。”衛觀海看著我。

我一陣激動，合著那天晚上就是他們三個想把我抬出去，我一下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是看著他們。

“我不知道你身上的傷這么嚴重，很抱歉。”衛觀海說。

我一愣，看了衛見山一眼，心想這些人這么有禮貌的么，嘴上說著沒事，心里還在感慨。衛見山回看了我一眼，說：“他們已經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現在可以相信他們了嗎？”

我心里暗罵衛見山又在這里跟我玩文字游戲，什么全都說了，明明還有很多沒說的，但是我還是點了頭，現在的我能搞清楚一點事情就好了，我也沒那么大的野心想一晚上搞懂所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