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命！別殺我，饒我一命吧，求求你...”

“原來您會說人話啊？”

狹窄的街道上，蔓延著象征死亡的霧氣，一個白發紅瞳雙馬尾的少女正咧嘴笑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盯著面前跪向她的壯漢，后者臉上涕淚橫流，卻因為滿臉橫肉的緣故，看不出什么誠意，反倒更加嚇人，而少女背后還杵著一個驚魂未定的穿著校服背著書包的少年。

這場景實在太過詭異，如果正中央的主角倒轉過來，大概每一個旁觀者都會恍然大悟：這一定是一場霸凌勒索，甚至是社會人士對高中生下手的惡劣事件，但現在...反倒是像，不，就是少女在行兇殺人，因為她肩頭正扛著一柄巨大的鐮刀。

“還有，你在向誰求饒呢？都召喚出英靈了，還像個蹲在電視機前追蹤特殊事況的普通人一樣，多浪費你的努力啊。”

少女微笑著站在男人面前，吹著口哨用她那宛如柔荑般的小手正了正對方的衣領，輕描淡寫之間將他面朝的方向轉到了少年那邊，這一刻，她眼里的柔情又像是為上班族出門前整理形象的妻子，轉變角色之快，就算張emo來了也得稱呼一句老戲骨。

“我錯了，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我只是聽到警鈴的聲音，一時害怕，才對您下手的，我萬萬不該將您當作人質！對了，我自首！我自首可以吧！您的英靈都把我契約的從者殺死了，就把我交給法律處置，好不好？”

“嘖。”

男子高中生剛想說話，少女便不耐煩地咋舌，雖然是她暗示對方自己不是真正能進行決定的人，但這只不過是客套罷了，好不容易才碰到送上門來的獵物，她怎么可能給予一線生機呢。

“沒意思。你剛剛雷厲風行地驅使英靈把咱的廢物御主抓到這里的時候，我還以為終于碰到一個跟我有著相同作風的知音了呢，為了幫助你從那些警車追逐下逃脫，我從夜里就刻意幫你加速了，不然，就靠你那沒有騎乘技能的黑皮英靈的大象，真以為能逃出封鎖幾個省的包圍圈啊？”

“是你搞的鬼？！”

少年和男人同時表示出震驚，隨即面面相覷，少女的發言一時讓他們分不清她到底是哪邊的，特別是前者，他只不過是看了新聞以后上床睡覺，跟他有魔力聯系的少女居然背著自己跨越好幾個省份把足以當場擊斃的越獄犯引到了自己必經的上學路上。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當然啦，因為我很想看看‘世界上第一個借助通靈術召喚出英靈’的人是什么樣的嘛，而且，雖然不是那么情愿，但終歸是我們的工作，你有什么好抱怨的呢，阿明？”少女滿不在乎地玩弄著鐮刀，上面掛著的血珠甚至還在緩緩滴落，但血的來源，卻已經在對話開始前化為光芒消逝不見。

“就是在昨晚聽到新聞里的描述，我才因為好奇給了你一次機會，可惜你一點都不懂得珍惜呀大叔。”少女用恨鐵不成鋼一樣的語氣說道，“明明你都驅使著大流士撞破了監獄，一路上殺了那么多人，怎么到這里卻慫了呢？”

“你召喚英靈的愿望難道不應該是報復，具象化一點，就是殺戮么？”

“我的魔力...魔力不夠了，會被追上的！大流士不怕子彈...可我怕啊！”

男人的情緒瀕臨崩潰，一想到剛剛在大象背上滿以為即將逃出生天，找個地方躲到下一天，等待令咒恢復，便能給這個狂階的英靈補滿魔力，以常人根本無法企及的力量要挾一切組織，從此當上現代社會里的土皇帝。

然而...沒成想隨手在路邊抓來的預備用來當談判籌碼的高中生，居然跟自己一樣與某位英靈有著契約，當他注意到其手上的令咒時為時已晚，舉著巨大鐮刀的少女獰笑著從虛空中現身，一刀便把自己的從者送回了英靈座，保持著距離一路把自己逼進了死胡同。

“唉，真是不懂得規劃的蠢貨呢。”

少女無奈地嘆息著看向已經將三劃令咒全部用在了無謂的命令上的男人，盡管他的動作引發了全球范圍內的關注和恐慌，但在實際效果上，卻只是毀了城市的一個區，明顯是沒有將從者能力充分利用起來，只是靠著其自主的力量做出了些許破壞罷了。

“明明有不錯的運氣，就算這個世界上關于魔術還完全沒有系統的認知，你也算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幸運兒，居然僅僅因為執念和水畫的法陣得到了契約，然而表現得卻如此蠢笨，把這樣具有沖擊力的事實暴露在世人面前，有著病態的欲望卻沒有為實現做出一點有意義的行動，真是不可口的食物。”

少女舔舐著刀刃上的鮮血遺憾地搖頭。

“這樣吧，我問你最后一個問題，假如...我跟你簽訂契約，你打算指使我做些什么呢？會允許我毀滅整個地球么？”

她突然將腦袋湊到男人面前，似乎懷著真心實意說著對于英靈而言離經叛道的話語。

“這...”

男人呆呆地跪在原地，似乎還不理解這是對方給他的特赦令。

“你看啊，雖然你笨了點，對于令咒的掌控，對于從者能力的調查什么都做不到，但至少有著激進的想法，以及膨脹的欲望，再怎么說，跟著你應該會有趣很多吧？而且呢，我也比你的前任搭檔強很多...是獨一檔的強哦！你難道不考慮一下跟我契約嗎？”

少女的話語似乎帶著勾人心魄般的魅力，無視著旁邊的御主向一個逃獄囚犯示好，這無疑讓以為已經死到臨頭的男人再度燃起希望。

沒錯，這個女孩當自己的契約對象的話，豈不是想做什么都毫無阻礙？僅僅一擊便能擊潰波斯帝國末代君主大流士三世的靈基，她的實力還需要質疑嗎？

只要能簽訂契約，做一切能滿足她的事情，都是理所應當的吧？這樣的好事居然落在自己頭上兩次！男人反應過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然！什么令咒啊計劃啊，您需要我怎么使用我就怎么使用，您想要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您愿意契約！”

男人迫不及待地將右手伸到女孩面前，需要經過二十四小時才能恢復的令咒紋樣現在只剩下一些殘缺的深痕，表示著魔力的枯竭和契約效力的消亡。

他當然不知道英靈契約是什么樣的流程，只是在牢房里日以繼日的做著逃脫監禁的白日夢，睡醒后照著昨天晚上莫名浮現在腦海里并且揮之不去的圖案隨手畫了畫，突然便看到地上發光，隨即一個騎著大象的黑人吼叫著出現在面前，宣告著越獄的開始和結束。

但他相信少女一定懂得比自己多，喜悅已經充斥了胸膛，他靜待著屬于自己的第二次契約，以及未來的美好生活！

男人還沒意識到將要發生什么，眼角的余光瞥到那個高中生突然背過身去，然后少女眼睛一亮，嘴唇輕啟。

“回答正確！”

鐮刀落下，鮮血灑在墻壁和她的身上。

早晨的陽光照了進來，少女沾了點臉上的血送進嘴里，眼里流動著猩紅的光芒。

“果然，還是充盈著喜悅的人的靈魂，收割起來更美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