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場風波鬧得沸沸揚揚，但學習畢竟還是高三生的主旋律，即便討論的熱度依舊居高不下，但學校還是對畢業(yè)班的加大了管控。

不過這也只是表面起效罷了，至少在課間、自習以及社團活動時，從種種途徑聽來的小道消息依舊是最受歡迎的話題。

路明非是其中唯一的異類，好在他已經(jīng)得到了趙孟華的“承諾”，這讓他安心了不少，雖說自己已經(jīng)算是被迫接受了拯救世界的使命，但并不意味著他準備好成為萬眾矚目的對象。

就算是鋼鐵俠也有著足夠支撐自己的財力地位，才敢在面向全世界的新聞發(fā)布會上承認身份，他這樣的小卡拉米只會聽到異口同聲的質(zhì)疑——

“你誰啊？”

“喂？路明非？你在聽嘛？”

“啊...啊，不好意思走神了，什么事？”

“哦...我就是想問你一下對趙孟華之前說的測試的看法，畢竟感覺你的態(tài)度最為鎮(zhèn)定，是不是有什么獨特的想法呢？”

文學社的社團活動室當中，陳雯雯主動的挑起談話是路明非最求之不得的機會，但涉及的話題卻是他最不想?yún)⑴c的。

“看法什么的沒有吧...我只是單純地沒太大興趣來著，先不說到底算是好事還是壞事，怎么看也落不到我的頭上嘛！”路明非盡量表現(xiàn)出平常的語氣回答道，“怎么？陳雯雯你想試試嗎？”

“嗯...雖然有點不符合科學，但你不覺得聽起來挺有浪漫主義氣息嗎？”

陳雯雯大概是聯(lián)想到了某些文學作品中的橋段，說出的理由令人啼笑皆非。

“到時候路明非你肯定也會報名的吧？”

“報名？”路明非心想原來還有這么一茬，那自己純屬多余跟趙孟華廢話啊，“那我肯定...”

“當然啦，您都發(fā)話了，作為狗腿子他還能不去么？”

蘇曉檣陰陽怪氣地打斷了二人的閑聊，她似乎十分記仇，不僅喜歡拆路明非的臺，而且會在他沉浸在自己認為的二人世界中時把他拖出幻想。

“是不是啊，路明非？”

但她并沒有得到后者往常那樣幽怨的眼神，反倒看著路明非飛速起身，將物品扔進書包。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來今天家里人有事情要我去做，先走了，讀書筆記下周我會補上的！”

二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路明非已經(jīng)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惹得小天女在心里檢討起自己的行為。

...我剛才說的話太難聽了么？他的承受能力沒有那么脆弱吧？

但安靜的活動室里并沒有人能解答她的疑惑。

......

確實如陳雯雯所猜測的那樣，這種半公開的檢測不可能完全交給負責方挑選對象，最先需要征求受試者的意見，雖然對于大部分人而言這根本沒有什么必要，一沓沓的問卷上最醒目的位置上都被標注著“同意”，但路明非還是偷偷摸摸地夾帶進一張言簡意賅的“拒絕”。

就在那份問卷引發(fā)的新一輪浪潮即將隨著晚秋的到來而消退時，路明非在上學路上看到了排成列的黑色車隊涌入學校當中。

明明早讀還沒結(jié)束，同學們手中還拿著語文課本復習著可能要在模擬考試中考到的古文和詩歌，擔任語文老師的班主任突然宣布了這個消息，而當他開口時，路明非面前立著的書倒了下來，暴露出他出門時順手從果盤里拿來的荔枝。

嬸嬸沒功夫給他準備早飯，而他又因為過度緊張導致有些胃痙攣，出門時猶豫了半天也沒買任何東西填飽肚子，吃點水果借助糖分抵抗一早上倒也算合適。

“...所以就是這么回事了，作為中央特別調(diào)查組選取的第一個試點城市，會按照之前問卷中的各個問題答案的比例抽取參與檢測的對象。”班主任一邊說著一邊不斷用黑板擦敲擊著講臺讓學生們肅靜下來，“下面我叫到名字的同學在走廊上按順序站隊，等會我會領(lǐng)你們?nèi)ンw育館，剩下的就在班里好好自習。”

趙孟華確實沒有騙人，幾乎全部得到了肯定答復的仕蘭中學里本就因為“青少年的可塑性較強”這樣無厘頭的理由得到了市政府安排的十比一的抽選比例，而他自己所在的班級更是又提升了不止一倍。

將近三分之一的概率，就算除去幾個被趙孟華走后門的名額，也實屬不低了，在老班一個個核對公文上的名字并且念出來的過程中，班上的氣氛堪比揭曉期末考試的排名一樣緊張，被喊到的人更是興奮地好像考到了年級第一似的歡呼雀躍。

“...趙孟華，徐巖巖，徐淼淼...”

明眼人此刻都看得出來跟趙孟華打好關(guān)系所得到的好處，就算是平時被吆喝著跑腿的雙胞胎兩個人都能拿到資格，并沒有人相信這是完全抽簽出來的結(jié)果，但大伙都完全沒有對他的行為感到憤怒，反倒是揪著心期盼著為數(shù)不多的最后幾個機會。

“...陳雯雯，柳淼淼，蘇曉檣...好了，還剩最后一個。”

路明非從老班開始說話便把荔枝揣回兜里趴在課桌上裝睡，心里抑制不住的竊喜，民主果然是好文明，勾上了拒絕一欄，他甚至壓根沒看后面那些問題，所謂的擔心也隨之煙消云散，他還可以考慮等陳雯雯回來以后表達自己沒被選中的遺憾，從她口中問出點儀式的細節(jié)...

“路明非。”

他突然抬起頭來，不敢置信地跟皺著眉頭的老班對視在一起。

全班的目光也聚焦在他身上，伴隨著竊竊私語，似乎將他這個跟趙孟華關(guān)系一般的人入選作為了公平公正的證據(jù)，紛紛感嘆起他的幸運。

“還愣著干嘛？趕緊出去站隊啊！”

“...老師，您是不是搞錯了？我問卷...”

路明非突然噤了聲，他意識到在這里說出自己偷偷選否的真相很可能會被傳揚出去，如果傳到調(diào)查組那里反倒會被盯上。

“問卷怎么了？公文上都是跟證件號和照片對應(yīng)的，我眼睛還沒瞎！趕緊出去，別耽誤其他同學的時間！”

班主任對他沒什么好氣，路明非也只能僵硬地挪步到隊列當中，趙孟華甚至還對他友善地笑了笑，讓他站在自己身前，陳雯雯的后面。

路明非緊張得手心全是汗，機械化地跟著步伐，大腦里一片空白。

而身后的趙孟華似乎很樂于看到他被抽中，主動拍著他的肩打開了話匣子。

“雖然平時成績不怎么樣，但沒想到你運氣還不錯嘛。”

“啊...哈哈，那個，趙哥...”

趙孟華非常開心，聽到路明非的稱呼不難認為對方此刻對他油然而生的謝意，但路明非后面的話卻讓他十分不滿。

“這個測試是嚴格執(zhí)行的么？我現(xiàn)在肚子有點疼，害怕等會去趟廁所的功夫會不會剛好錯過了啊，應(yīng)該不會被要求復檢吧...”

“這個測試很快的，每人十幾秒鐘的功夫，幾百人也就一個小時不到就能結(jié)束...你還真是懶人屎尿多，要去到了場館趕緊去，不過估計會有調(diào)查組的人守著出口，避免無法核實實驗者身份，小心到那時從衛(wèi)生間出來第一個被安排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