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著急否認，教育家最擅長的就是看人，而我覺得在這個方面我應該還算是可以的。”昂熱微笑道，“在我解釋看中你的原因之前，我必須先道個歉，對于剛才探聽情報所撒謊的歉意，因為從一開始我們就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

“啊？可調查組今天才到學校啊，就算內部消息也不過一周，你是學院出身還是情報局出身啊？”

“兩種都做過。”昂熱語出驚人，“因為我們的卡塞爾學院并不是...教書育人的類型，而是為了——”

“屠龍。”

......

這是一個嶄新的名詞，路明非搖了搖頭，感覺自己的腦袋愈發遲鈍，甚至產生一種懷疑，自己現在到底還在不在認知的地球之上。

“真的很可惜，大部分內容本應在入學面試，或者CC1000列車上由富山雅史教員闡述給新生的，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肯定是沒辦法說清楚的...”

昂熱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手表，他的聽覺已經察覺到了幾條街道外浩浩蕩蕩的警車車隊。

“但好在我臨行前帶了一份足夠向你證明學院立場和可信度的禮物——”

“你父母的信。”

路明非接過信封，上面落款處的路麟城和喬薇尼跟他小時候見過的信件上的簽名如出一轍。

他確實沒有不信的理由。

“...您...認識我的父母？”

“可以算是朋友吧，不然他們也不會早早做好你入學我的學院的準備，給我寄信在入學之后轉交給你。”昂熱語氣平淡，“總之，現在的你應該了解一個邏輯。”

“擁有龍血的人類被稱為混血種，據可靠情報，那個囚犯和你都是混血種，所以，在有限的證據下，一直關注著事態發展的學院，特別是我得出的結論就是，跟英靈產生共鳴的緣由大概是龍血的純度。”

“至于召喚儀式、媒介，我并不了解，但天選之子是你，是我的預備學生，所以我會代表學院提供一切需要的支援，支持你的行動。”

“我的...行動？”

“是的，你在一個月前不是已經做出過一次選擇了嗎？”

昂熱大跨步向那輛保時捷走去，揮著手示意楚子航帶著他的學弟學妹上車，同時回過頭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了路明非一眼。

“被通緝已經是不爭的事實，留在這里面對的應該是你們剛剛經歷過的場景重演，如果你想洗脫罪名，繼續履行當初選擇的的責任，那么。”

“該上車了。”

......

楚子航不時回頭看后座的場景，他從沒想過自家的轎車居然會擠進這么多人。

從校長跟他說這個想法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太現實，但楚子航習慣了先沉默地執行，在昂熱揮手的時候便去了副駕駛的位置。

當然，就算這輛是座椅間距加寬的定制帕拉梅拉也承載不了十個人，因此...

“要我們去后備箱里？老大你也太沒人性了吧？！”

徐巖巖和徐淼淼十分震驚，但趙孟華只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不然怎么辦？除了師兄和他的校長這里還有足足八個人，你們還是最占位置的，都在后座能擠得下么？”

路明非覺得也是，不過這種待遇以前應該是自己享有的，但似乎現在沒人敢對他指手畫腳，包括被指使著收腹關到后備箱的雙胞胎也只是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即便解決了兩個最占空間的人，后排依然擠著六個人，路明非刻意站在車外想最后坐窗邊的位置，卻被夏彌一把拽了進去身陷女生包圍之中。

“學長現在心里一定樂開花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夏彌刻意壓低的聲音卻維持在路明非的幾個同班同學也能聽清的分貝，惹得本來就因為過于親密的肢體接觸而不好意思的三個人紛紛扭過頭去。

“如果讓我挪到窗邊我大概確實會很開心...話說回來，為什么你要坐我腿上呢？”路明非壓抑著內心的情緒嚴肅地發問道。

“因為沒位置坐了，怎么！當學妹的坐墊有什么不滿的嘛？”

“我只是想說我可能會暈車，說不定會吐在你身上...”

坐在路明非心心念念位置的趙孟華嫉妒地看了旁邊一眼，這恐怕是他有生以來極少數被排擠在外的場合，雖然他總是標榜自己正人君子的品性，但看到路明非僵硬板正地被壓在座椅上，稍微有一點震動便會貼上胸腿胳膊，他心里便不由得燃起無名火。

......

“都坐好了吧？”

前座的兩人完全沒有參與到慘烈的座位分配當中，除了將靠背往前挪動盡量給她們伸開腿的空間以外，簡直稱得上歲月靜好。

路明非這時候才注意到坐在駕駛座上的并不是楚子航，而是那個老人，雖然他精神狀態看起來還挺飽滿的，但結合起那頭白發，他還是隱隱有些不安。

“...這車果然開得不是很順手啊。”

我就知道！路明非在心里哀嚎，昂熱啟動的時候便顛簸了一下，他被不知道誰的手臂肘了一下頓時有點暈眩的感覺，而剛開出校外便聽到了單行道上警車逼近的聲響，不禁揪心起自己的命運。

不過在被捕的時候體驗到這種滋味，倒也不差...

“校長，這條路有限速...”

“我頭一次聽說逃亡的時候還要遵守交通規則的。”昂熱搖下車窗，猛吸了一口雪茄，將煙霧吐在車外，“子航，你開過的最高時速多少？”

楚子航愣了一下：“一百多吧，高速公路上。”

“那看來你還得好好學習，我今天給你做一回示范，等結束以后把你家車的維修賬單交到校長辦公室。”

大伙還沒明白昂熱的意思，就被劇烈的后坐力壓在靠背上，特別是坐在“王座”的路明非，切身體會到了男生和女生在身體上的種種差異，比如某些具有特征的部位、身上的氣味以及皮膚的質感。

“果然，生命的意義就是快車，可惜這不是敞篷的，不然就更好了。”昂熱將油門踩到了底，一排排樓房化作視野中留不住一瞬的虛影，而司機神態依然游刃有余，“只有在能夠混淆生與死的邊界的速度中，才能感受到生命的可貴！”

時速已經突破了120公里，即便在高速上也少見的時速，然而老人只是單手扶著方向盤，叼著雪茄哼著斷斷續續的歌，其他人則被那該死的推背感折磨得夠嗆，就連副駕駛座上的楚子航也面色鐵青，緊閉著嘴，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

后座根本沒有系安全帶的余地，從昂熱踩下油門伊始，路明非的同學們便緊緊抓著扶手，而中間的他卻沒有任何能夠依靠的東西，雙手死命掐著座墊，他甚至懷疑下車時那里會不會被自己摳出洞來，在一片因為恐懼而閉上眼的同學之間，唯獨夏彌側身摟著他的脖子伴隨著昂熱的加速歡呼雀躍。

但他的駕駛技術確實很好，即便是這么快的車速下的急轉彎也干凈利落，全然沒有放緩的意思，直到調查組提前疏散的街區外圍的哨卡擋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