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武漢。

龍德斯泰德按下了視頻通話的接通鍵，對面的老人立刻皺起了眉頭。

“曼斯？你不是說撤離行動十分順利么？怎么，又在哪里搞傷了？”

后者尷尬地笑笑：“只是太過興奮，靠岸時崴了一下腳罷了，也順便陪著葉勝他們在這邊再做一次檢查。”

“你還是多小心自己的身體吧，還有欠下的課要補呢。”昂熱太了解這個老朋友的性格了，大概是超乎預期的成果直接沖昏了頭腦，連路都走不明白了，“下水的執行員的檢查怎么樣？”

“沒有大礙，酒德亞紀似乎是受到了龍侍黃金瞳的影響，被誘導切斷了繩索，不過現在精神已經恢復正常了；至于葉勝，只是失血和疲憊過度，你知道的，能夠活著回來，以他們的血統，都不會有什么事情。”

“那就好。機票訂好了么？需要學院派遣專機么？”

“周日的紅眼航班，不過那件東西已經提前寄出了，你記得查收一下。”

“知道了，一路順風。”

曼斯點點頭，掛斷了電話，即便已經過了好幾天，那種期盼了多年的夙愿擺在眼前的激動仍然難以消解。

他也很想早一點回到學校，不僅是對那個神秘少女的主人道謝，更是出于對其產生的好奇，哪怕是因為另一重身份，他也理應作為學院教授課程的同僚向其問好。

當然，這也是他那兩個學生醒來后的第一反應，好在他們彼此間的再度會面并不需要等待太久了。

......

卡塞爾學院庭院的一處空曠的角落，此刻正排列著上百人的方隊，密切地注視著路明非的一舉一動。

“...應該可以了。”

路明非檢查了一番，他把法陣按照佩姬的指示特別設置了一番，避免魔力反應不夠顯著，抑或是成功召喚以后從者的現界將法陣破壞，使得后續實踐機會破滅的狀況，不過說到底，這也不過是出于不想那么快造成教學事故的原因罷了。

也正是因為對自己的設置完全沒有自信，路明非臉上麻木僵硬的表情與面對的學生們洋溢的高漲激動的情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喂，學長，你倒是表現得興奮一點啊！”夏彌有點看不下去，側過身去，借著助教的身份提醒道，“你現在的眼神一點都不像是在鼓勵他們上前做什么召喚儀式，倒像是提前知曉了災難來臨的預言家，透露著一股悲天憫人的氣質，好像下一刻他們會招致死亡一般！”

路明非覺得夏彌的說法太過夸張，但還是下意識地調整了一下面部肌肉，眼角余光當中，似乎確實如她所言，最前排的學生已經露出了些許迷惘。

“不要擔心，這是...意料之中的技術性調整！”路明非急忙解釋道，“我和助教是在檢查魔力源能夠支持多少次召喚...”

這些見慣了世面，比路明非大上幾歲的貴族們完全沒看出來他在扯謊，反倒對他的謹慎穩重給予了一致的肯定，其中不乏來自學生會的干部，甚至對之前因為道聽途說產生的糟糕印象感到慚愧。

然而他們的寬容映射到路明非眼里，卻只被訝異地認為“好騙”，從而長舒一口氣：“下面我說一下最后的注意事項：第一，召喚進行時，只需要保證軀體維持在法陣當中，這是為了確保與英靈進行鏈接時，你的魔力回路是能夠被完整判別的。”

路明非一本正經地說著他想了好幾天，給本來似乎沒有太多門檻的召喚儀式增添的若有其事的細節，滿意地看著下方整齊劃一的嚴肅神情，不禁也暗自為之前受到的嘲笑緩解了一分怨氣。

“第二，召喚詞，我在上次課后發送到各位郵箱里的，關于從者職階的講義，想必大家已經閱讀過了，之于不同職階，可以通過相應的召喚詞增加響應的概率，沒必要根據我上次的照做。”

路明非心想他當時也是隨口瞎說的，再讓他復述一遍都不見得能完全一致，他可不想再做一次示范：“這部分的附加內容，可以以職階特性進行表述，比如夸耀和贊賞騎士的風度、武器的鋒利、魔術的神奇或者無與倫比的力量以及難以察覺的行蹤等等。”

不得不說，路明非絞盡腦汁想出的文稿煞有其事，不少好學的甚至從身上掏出筆記本奮筆疾書，記錄下這些教授花費了兩個晚上背下來的臺詞。

“...最后，關于圣遺物，這部分的實際作用比較微妙，原因在于同一件物品可能聯系著歷史事件中的多名相關者，由于英靈的誕生條件本就比較模糊，所以想要確實地與你希冀的人物契約，難度還是相當大的。”

“圣遺物的范疇很寬泛，上到歷史人物使用過的物件，下到記載其事跡的書籍，都有可能引起他的關注，甚至...”盡管說不清道不明究竟是本體還是寄居的外神主導下的響應，路明非還是想起了自己堪稱無厘頭地因為兜里揣著的荔枝吸引來的玉玉，追加道，“與其具備的淵源的某件隨身物品，都可以充當這個職責。”

路明非適時地潑了一盆涼水：“最簡單的圣遺物，自然是完全取決于相性的魔力道具，也就是血液，不過我必須聲明，哪怕是準備完善，召喚依舊有可能失敗，英靈會聽取召喚者內心的愿望，雖然我不是很想用這樣的話做總結，但是...心誠則靈。”

說罷，他便讓開了道路，將已經閃爍著血紅色光芒的法陣呈現在所有人面前，而對于路明非教授出色詳實的講解，后者也紛紛報以熱烈的掌聲，使得他受寵若驚，連連鞠躬致謝。

“那么現在，就按照課前統計的報名名單上的順序進行...”

在路明非的示意下，身著制服的美女助教俏皮地向他瞇了瞇眼，擔當起后序的工作，引領著想要成為第一個吃螃蟹的勇士走上繪制著可能在目前世界認知范圍內頗有些邪性的圖案的“祭壇”。

而那個人，也正是他們的熟人，獅心會的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