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所以說直到現在這個國度還是以朕創立的制度運行著的么？”始皇帝打斷了方崎谷的話，他對男人稱呼自己的方式有些在意，隨即略帶期望地問出這么一個問題。

“不，封建主義早已被消滅了，現在是民主的時代。”

“也就是說，汝等是以自己的意志履行著維護秩序的工作嘍？”皇帝的聲音沉悶壓抑。

“是...就是您說的這樣。”

“簡直是可笑，只有具備能力的人才能坐上最高位，當然也只有他能夠決斷子民的生存方式。”男人以俾睨眾生的語氣斷言道，“朕已看清了，汝等只不過是選擇了軟弱的道路，缺少了真正的統治者的指引，這點錯誤倒還算是接受范圍之內，但，也就到此為止了。”

“既然汝試圖召喚一個在汝所知曉的歷史中化為塵埃的皇帝現界，那么朕可以理解為，你有著與朕相同的觀點吧？”

方崎谷在站立起來的帝王面前幾乎無法維持站立，他這才借著對方情緒激動時顯現的光路注意到，其臃腫龐大的身軀并不是龍袍所致，而是機械化的構造，本就極高的皇帝就仿佛坐落在與生俱來的王座之上矗立在他身前，釋放著威壓。

“當然，但我并不能幫上陛下什么忙，而且...”

“無需掛心，汝的忠誠以及將朕帶到這個世界的結果，便已足夠成為論功行賞的第一順位，在朕再造霸業，將整個世界收入囊中之時，也會念及汝的功績，或許丞相這個職位很適合你。”

方崎谷也沒想到幸福來得如此突然，他在混血種當中的血統優秀，卻不夠拔尖，再加上沒有家族勢力庇佑，僅憑龍血帶來的天賦優勢做上檢察官的位置已實屬不易，也只有在夢里才能覬覦更高的權力與地位，而今天，伴隨著他靈光一閃的舉措，這個夢已經實現了大半！

“多謝陛下！不過...您應該清楚的吧？跟您一樣的英靈還有很多，說不定也在不知名的角落里現界，應該不會影響到您的計劃吧？”

“那是自然，朕的力量無與倫比，絕非那些僅靠著一兩件事跡僥幸留下名號之輩所能比的。”始皇帝跟隨著方崎谷步出昏暗的墓穴，在深夜中第一次目睹這個世界的景象，放聲大笑道，“不過汝的話也提醒了朕，在這里朕尚且沒有可靠的將軍與士兵，或許...用魔術收攏一批英靈效忠于朕，能讓計劃進行得更順利些，汝覺得呢？”

“陛下的命令，我當然竭誠推進，但...魔術，我實在是沒有聽說過。”

“原來這個世界的認知還停留在那么原始的地步么...這倒是簡單了不少。”始皇帝若有所思，“無妨，朕會告訴汝怎么設置術式，汝只要找到和汝一樣與英靈結契的御主便可。”

“不過，朕先警告汝，不要妄想用那幾畫令咒對朕發號施令，朕非那些尋常職階的普通英靈，對汝保持這種程度的尊重已是朕的底線，若有冒犯，不要怪朕手下無情！”

始皇帝突然的狠厲話語震懾住了剛剛浮生出一些不敢在其面前言說的念頭的方崎谷，后者也只能真的像是臣子一般拜伏在地。

“至于軍隊...就由朕取一部分靈基，將這里的人類的軟弱性祛除掉作為士兵使用好了，這部分工作，汝應該能夠勝任吧？”

方崎谷有些疑惑，他不知道皇帝所說的改造是什么意思，但聽起來只需要負責找人，也并不是一件難事，只用稍加修飾，便能找到一批適合的對象...

“能！”

“很好。”皇帝贊許地看了他一眼，“那就先這樣吧，我會查閱這個時代的數據庫，至于地下的那個地方，就姑且當作朕在子民們知曉吾重生之前的安身之地吧。”

......

而思緒回到現實，方崎谷覺得自己與始皇帝的相處所帶來的最大改變就是對待他人的態度，此刻面前的下屬之于他就像他之于皇帝，非要用一個詞來概括，那就是——

無用。

但不管怎么說，任務分配給了姜鄭旭，他是有理由推脫的，方崎谷在皇帝面前誠惶誠恐的匯報只是得來了一聲嘆息。

“帝王之業大抵便是如此，就像寡人曾期許韓非子擔任丞相，但最后...罷了，汝若是李斯也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男人如是說著，又聽到自己在軍隊那部分事宜上有條不紊的進展，便也沒再多加苛責。

但方崎谷便有了理由將怒火撒向姜鄭旭，如若不是其作為試驗對象產生了共鳴，后者只不過是默默無名的小角色罷了，在他給了這么大的機會的情況下卻沒有將任務執行好，擁有知名度如此之高的英靈，卻...

“也就是說，你發現了一個疑似產生共鳴，以及兩個召喚出英靈的對象，是么？”方崎谷漫不經心地問道，他已經在電話里聽過一次報告了，包括新聞與通緝令都是他擦屁股的，當然不可能就這樣放過辦事不力的屬下。

“是...是的，檢察官大人，那個高中生的英靈好生厲害，看上去就只是個古代的美少女，然而卻能操控有形的火焰，呂布的攻擊似乎也完全不奏效...”

“呵。”方崎谷笑出聲來，“狂戰士的攻擊不奏效么？編造理由未免也太不走心了點吧？能敗給剛從儀式上完成共鳴的高中生，居然還有心思扯謊，我看...你的令咒要么還是不要留在手上了，就當是作為計劃破產的補償如何？”

“檢察官，我！我...只是一時失手，您看警方不是在那里搜查不到他們么，我還可以戴罪立功，把他們抓捕過來，您看...”

“哦？你還有這種本事啊，不妨說來聽聽，你覺得他們現在會躲到哪里去呢？”

方崎谷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將姜鄭旭熟悉的刻有轉移英靈歸屬權的術式的紙張放在其面前。

“屬...屬下認為，那個擊敗我的高中生似乎知曉的英靈知識不比您少，打草驚蛇以后他說不定...說不定會來到西安，對！他們肯定會自作聰明，您知道的，小孩子總會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把自己誤以為是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那樣的！”

“夠了，我沒那么多時間聽你扯淡。”方崎谷冷冷地說道。

“一群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能不被嚇得尿褲子都算不錯了，還有余力追查我們的事情么？”他指向身后的坑洞，“就算他們真的來到這里，我也已經準備好了真正的軍隊。”

姜鄭旭順著方向看去，他本以為那里是陳放兵馬俑的地方，誰知在光照之下顯露出的面容竟與人類并無二異，而身軀則顯示著機械的光澤，毫無疑問，那是...

“這是改進后的二代大秦士兵，我從監獄里調集了一批死刑犯，加上一個月來交由治安部門抓捕的流浪漢，幾百人的規模也算勉強足夠那位皇帝的需求了，為皇帝效忠是他們最應該感到榮幸的事情，靈基中的力量會成為延續其物理壽命的方式。”

“這將會是大秦帝國的特征，每個人都能因為皇帝賜予的全新身體長生不老，作為最忠誠的子民成為帝國存續的一份子。”

對方已經沉浸在自己完成的工作當中，不再理會旁邊唯唯諾諾的屬下，后者目前還有用，至少他的英靈還有作用，方崎谷并不介意留他見證皇帝正式昭告天下的那一天，也算曾經共事一場的獎賞。

姜鄭旭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陣惡寒，這些整齊列隊的不知道應該被稱為什么種族的改造人在檢察官臉上渲染出癲狂的色彩，盡管此刻他無視的人權還僅限于被社會拋棄的部分，但很明顯，權力的作用已然使方崎谷不再遵守人類的道德和法律規則。

在他眼里，或許他已經是跟自己召喚出的皇帝相同的應該凌駕于所有人之上的存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