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三人同時陷入沉默，雖然她們覺得柳淼淼的分析應該是正確的，但落在特定對象身上就顯得毫無價值。

因為直到這時她們才發現自己對于路明非的了解有多稀少，甚至在臨行前從那部老舊漏音的諾基亞中聽到的吼叫著的中年女人，也從沒聽他提起過。

畢竟路明非是班上唯一一個不會被找家長，家長會也不會有人出席的學生。

“真可惜呢，如果我也能通過檢測就好了...”

柳淼淼打破了尷尬的氣氛，雖然蘇曉檣對那個少女極為在意，但也不好繼續那個話題導致談話終止，只能揶揄起對方的想法。

“怎么？當時在體育館里你被嚇成那副梨花帶雨的模樣，現在又忘得一干二凈啦？”

“哪...哪有！我只是聽你們那么說以后好奇自己最契合的人物會是什么樣的罷了！”

“確實呢...如果拋開那些無法預料的危險，我也很想知道，這就像是某種難以被否定結果的相性擬合吧。”

看到陳雯雯表示贊同，蘇曉檣也猶豫著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不是沒有過這種想法啦，不過哪有那么簡單的事情，想想就好嘍，說到底，柳淼淼你最期待的英靈是個什么樣子呢？”

柳淼淼突然沉默下來，其他兩個人疑惑地看著她，直到走出幾十米，臉上升起一抹異樣的酡紅，羞澀地開口道。

“...認識的人...那樣的吧。”

......

蘇曉檣爆發出恍然大悟的驚呼聲，飽含深意地注視著柳淼淼，后者被惹急了撲過來捂她的嘴，但在旁人看來卻是欲蓋彌彰。

“我早該想到的...”

蘇曉檣擺出洞悉一切的神態搖著頭，而陳雯雯也少見地露出調侃般的眼神，反倒是柳淼淼的目光無所適從地在兩個人臉上來回掃轉無處安放。

“什么叫早該想到...你們難道知道我說的是...”

“當然了，在教室里你的反應還不夠明顯嘛！你的視線都黏在別人身上了！”

“欸？！”柳淼淼驚慌失措，她完全沒意料到自己的行為會被如此關注，不管她怎么想，她也絕沒有做出那么露骨的表現才對，想到小天女可能會把自己的事情轉口就說出去，她就無比后悔自己提起的話題。

“你們千萬別去跟他講...求你們了！”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蘇曉檣顯得有些為難，“我本來還打算幫你設計一個告白的場合呢。”

“告白？！那也太...太早了吧，總得先加深了解再說...”

“還早嗎...”陳雯雯似乎有點失望，她對八卦的感興趣程度一點不比蘇曉檣低，“可是看樣子這件事結束以后別人就要走了，你再想等一個見面的機會...難不成是高考以后的暑假？”

柳淼淼愣住了。

“什么走了...你們到底在說誰呀？”

“楚子航師兄啊！”

兩個人異口同聲道：“當時可是你第一個靠到窗前，發現他開車進入學校的，就連車牌號都認得，不會現在又想要狡辯吧？”

柳淼淼心情十分復雜，她也說不好此刻到底應該安心還是緊張——這兩個人似乎并沒有發現她在教室里移動到角落的窗臺邊的真正目的，以及她所在意的真正對象，但壞的是...這好像成為了所有人的共識，那么那個人不會也是這么看待自己的吧...

“呃，我只是...算了。”

她覺得自己能想到的一切解釋都很空洞無力，與其讓真相暴露出來，似乎借助師兄的幌子遮掩還更好一點...

不過其他兩個人沒有注意到其干澀的笑聲中的隱情，沉浸在偵破了一起驚天大案的喜悅當中，順著剛剛的話題繼續聊道。

“那...蘇曉檣你心目中英靈的形象，是什么樣的呢，不會也是脫胎于現實的人物吧？”

“我...”

蘇曉檣一時語塞，她還真沒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說到底她家是做礦產生意的，金錢上別無追求，她也沒有追星的對象，如果要以剛剛審判柳淼淼的路徑查驗她，怕不是會被聯想到自己曾經追求過的趙孟華身上，但她心里清楚自己在聽到這個問題時第一反應想到的是哪一張臉。

“其實我們這么討論也沒有什么結果吧？只不過是把幻想寄托在能夠保護自己的對象身上，突然被問到，也只能想到能帶來安全感的人吧，要不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算了吧。”

陳雯雯以一句富有哲理的總結打斷了小天女的思考，后者愣愣地抬頭，隨即趕緊表示同意，這大概也是女生間特有的默契，在都以為從彼此的微動作中察覺真相之后，便“善解人意地”一筆帶過，至于她們所參透的到底有幾分正確...

誰在乎呢。

......

當預定集合的時間到來時，十個人從旅店內外兩個方向出現在大廳，這還是店主第一次見到自家大廳如此擁擠，而且都是帥哥美女，甚至還似乎是外國人領頭。

“看到大家都順利抵達了這里，而且也按照預定事項完成了換裝——果然年輕人還是應該多姿多彩一些，就算是做工精致的制服，也顯得太過局限了，無法展示青春的面貌。所以我們為何不趁此機會享受一頓特色晚餐，感受一下異鄉的風土人情呢？”

話是這么說，但若是真的將昂熱的話理解為前往某家需要預約的私房菜就大錯特錯了，說難聽點他們現在算是無證件的游民，一切行動都得仰仗其提供的信用卡，根本不可能在那種地方拋頭露面。

事實也確實如此，這么多人浩浩蕩蕩走進的只不過是一家隨處可見的蒼蠅館子，沒有什么裝修的墻面，摸到就抹上一層油的塑料凳子和桌面，讓貴族公子小姐們面泛難色。

趙孟華很想說點什么，比如委婉地質疑這里的衛生條件之類的，但還沒來得及考慮措辭，昂熱已與熱情的老板交談起來，似乎已經認定了就餐地點。

“就先點這些吧，我看...”昂熱環視了一圈，他覺得這里沒有一個人像是食量大的，雖說是中餐，但鋪張浪費還是校長極力摒棄的。

出人意料的是，在大部分人在面對琳瑯滿目油光四溢的飯菜舉箸不定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同時伸長筷子夾向了同一個雞腿。

“...學妹，你去拿旁邊那個小的吧。”

“學長你怎么一點都不懂得尊老愛幼呢？你應該把這個讓給我，然后把翅根夾給校長才對！”

坐在一起的路明非和夏彌已經開始針鋒相對，剛準備幫自己的校長打破沉默的楚子航愣在那里，眾人更是還沒反應過來便看著二人的爭奪從葫蘆雞到蒸魚，再到紅燒肉，大快朵頤不亦樂乎。

路明非心情很好，他一直背負的心理壓力算是得到了釋放，也逐漸坦然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他向來有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氣質，發揚出來便是同學們平時熟知的衰仔，而當他恢復這種賤兮兮的狀態時，終于讓她們也放松下來，不再礙于面子，而是聽從自己的肚子，加入這場飯桌上的戰爭。

他的食欲一向很好，品嘗完每道菜最精華的第一口之后，砸吧著嘴又盛了兩大碗炒飯，隨即才略帶惋惜地看了一眼仍然保持著風度，盤碟邊干干凈凈的女生那邊。

倘若夏彌也在那邊就好了，在陳雯雯和柳淼淼中間這個野丫頭肯定沒有機會搶走最大的那塊紅燒肉！直到路明非吃飽了起身時還在記掛著自己最大的失誤。

“那校長，我先回去了？”

“嗯，好，路上注意。”

昂熱對這些學院里沒有的菜式也很感興趣，雖說有些太過油膩，但也不失為一種風味，他沒有管轄路明非的打算，而后者也很自然地按照自己下意識的習慣——吃席時被嬸嬸囑托著搶先帶著桌上散的煙酒跑路。

“我也吃好了，跟你一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