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向旁邊移開半步，講臺中央凹陷下去，露出閃爍著血紅色光芒的法陣，這是他一大早過來依照著佩姬指示用動物的血液畫成的，雖然并沒有經過什么驗證，但至少魔力是暢通的。

“大家自己嘗試時可以更改其中的條件，比如使用含有更多魔力的物質作為顏料，在魔力交匯點構造法陣，在中心放置想要締造契約的英靈相關的圣遺物等等，其中的細節我會在之后的課上講解。”

路明非等了很久，但底下的人都只是面面相覷，他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剛剛太過嚴肅，使得大家對英靈產生了恐懼。

“...這個，英靈的形貌還是很多樣的，不一定都像視頻中的那個一樣。”他解釋時又恢復了平常的笨拙，“不過因為一個英靈有著諸多世界的側面，所以可能會跟歷史記載或者傳說里熟知的形象有所差異...”

路明非的話并沒能打消大伙的疑慮，本來就是完全陌生的東西，現在還被告知唯一能在腦海里產生印象的東西也會“以實物為準”，使得原本還有心上前的膽大者也打了退堂鼓。

“...你的說法太籠統了，不如做一個示范，也能讓同學們信服。”

剛剛的威懾給凱撒帶來的感覺堪比他第一次看到楚子航的黃金瞳，但也很快清醒過來，如果因為幾句話被嚇住，那也就遑論什么加圖索家族的繼承人了，盡管在這里持刀相向不是一個好主意，但在路明非身上親眼確認所謂的英靈，仍然是不容更改的目的。

在會長的帶頭下，學生會的成員們也爭相重復起來，而雖然楚子航事先吩咐過不要吵嚷，獅心會的人也不免被鼓動起興趣附和起來。

“這...”

路明非撓著頭望向夏彌，后者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說她幫不上忙。

“那我就...試一試吧，不過不一定能成，畢竟...”路明非說到一半自己掐斷了話頭，同時擁有多個從者這種事情最好還是當作秘密保留下來為好。

臺下一片響應，但誰都清楚，他們是不可能允許說了這么多超乎現實的東西的路明非演示失敗的，無關其中的規則限制，而是他們的敵意達成的共識。

路明非站到法陣中央胡思亂想著該做些什么，召喚詞？據佩姬說是有用的，但需要媒介；圣遺物？這個時間他能上哪去找，指望像楊玉環那樣被兜里的荔枝召喚太不實際；相性？這個應該是目前為止他所知曉的成功案例的共同點，但他的兩位從者一個瘋瘋癲癲，一個寄宿著外神，按這個狀態看，很難期待能吸引來什么正常人啊...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這樣傻愣愣地站著，他剛建立的威信恐怕立刻就消失殆盡了。

這么想著，路明非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隨口胡謅起來：“滿盈吧，以吾之魔力，龍之血脈，由反復無常的奇跡中顯現！”

他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如果一直沒有反應，他大概就會考慮呼喚佩姬假裝初次被召喚的模樣現界，反正除了少數幾個人外，也不可能有人知道真相。

還沒等路明非思考太久，原本黯淡地只籠罩著小腿以下部分的紅光驟然加深，透露著極其兇險詭異的色澤，將不知所措的路明非包裹起來，伴隨著不知從何而來的狂風和夾雜著龍嘯的爆裂聲中破除開來，將周圍幾米以內夷為平地。

而在破碎的法陣邊緣，正逐漸成型出一個人像，無疑是鼓舞人心的成功的證明，但路明非并沒有多么興奮，因為面前的少女他似乎才在幾天前見過。

不過當時她還身無片縷，路明非根本沒有敢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此刻卻是穿著與白皙的肌膚十分相配的深藍色盔甲，有如光子血液般襯托出姣好的曲線。

最為吸引眼球的則是少女第一眼望去只能想到以美麗形容的面龐，但她并沒有對臺下烏泱泱一片屏息欣賞這份超凡脫俗的美貌的人們回報視線，而是投射在她的御主身上，并且在一瞬間完成了由冷冽到熱切的轉變。

“...原來如此，即便是只會腐朽的我，也能成為從者幫上你的忙啊。”就好像重逢的時間并非路明非認知一般，少女自然流露的激動仿佛二人在不同時空相隔了幾百年，而她則借助著言語責怪著對方的無動于衷。

“你...”

路明非已經傻了，這些把剛剛發生的景象當作神跡看待，甚至要為天降美少女鼓掌歡呼，只有他知道其并非外表表現得那么簡單，真實身份是昏暗沼澤中誕生的最古之龍阿爾比恩的殘骸與真身。

“我是...騎士蘭斯洛特，若是master你想用別的稱呼，我也十分樂意。”

少女十分聰慧，立刻看出了這個場合下路明非的難言之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總之拋出了一個身份掩飾過去，而臺下的麻瓜們已經眼睛都直了，紛紛議論起其所自稱的蘭斯洛特由哪個傳說而來，但這不在路明非的負責范疇內了，他已經完美達成了第一節課的預期內容，在看到昂熱微微點頭后如釋重負地退到了臺下。

“那個，我想試試！”

“我也要！這個需要排隊嗎？這個法陣是不是需要重新繪制啊？”

“都別插隊啊！那我現在是第三個！”

又是一呼百應的場景，沒有人在意講臺上的一片狼藉，盡皆用熾熱的目光望著已經破損的法陣，似乎完全忘記了片刻之前自己的嗤之以鼻，在教授的示范過后，風向立刻逆轉了過來，原本還持有猶疑態度的學生們都被美少女沖昏了頭腦，爭先恐后地吵嚷起來，惹得路明非嘴角的笑容帶上了另一種形式的僵硬。

不過總歸是圓滿結束了，他的工作也保住了吧？路明非喜滋滋地想著，至于這第三位從者...他已經能感受到共用魔術回路之間玉玉無聲的控訴了，等過后再找個機會讓她們見面解釋一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