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神奇了吧！”

大家都驚呼著，紛紛暢想起那一天的到來，雖然理智告訴他們這種奇遇大概率不會出現在自己身上，但總歸是有嘗試的機會，聯想起那個報道中的英靈所擁有的力量...再度出現的契約者應該會得到極高的待遇吧？

然而在同學們一擁而上，在通知還八字沒有一撇的情況下就朝趙孟華詢問有沒有自己的名額時，處在最中心的路明非卻心虛地捂著長袖下的手腕偷偷溜了出來，裝作尿急一般跑向衛生間，把自己關進隔間之后才放松下來。

他不是沒料到過自己所處的現實中英靈的存在公開在所有人面前的狀況，但速度如此之快還是遠超了他的想象，就好像...這不是需要反復斟酌討論的計劃，不光是這個儀式的本質是否觸及到封建迷信、神魔鬼怪的問題，甚至對于是否推行，怎么推行，在什么范圍以何種程度實施這些原本每一步都需要耗費大量時間確定的內容，都在事件發生的半個月內完成了。

換言之，進行決策的高層或許很快便抓住了契約的關鍵，在毫無可供參考的資料下，準確地無視掉了各種奇怪的揣測，證實了英靈的存在。

“這可就...”

路明非嘆了口氣，望著自己手腕上的令咒。

那個趙孟華口中即將展開的調查還沒推行開的時候，他被發現這個圖案也許還勉強能夠蒙混過去，但當這個標志廣為人知以后...

自己豈不是跟那個罪犯一樣的所有人眼里的異類了么？

這可絕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啊，路明非想道，古人都有云，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倘若真的在儀式上產生共鳴，那個人到底會得到怎樣的處置，又是否能由得他向英靈發號施令，想到這里他就已經流汗了。

......

大洋彼岸，卡塞爾學院，校長室。

“林鳳??？”

昂熱皺了皺眉頭，看著面前的傳真急訊的落款，努力地搜尋自己的記憶：“我不記得認識過這個名字的中國人，是不是把別人的信夾帶進來了？”

“應該沒有，這就是從您的傳真機上打印出來的。”秘書恭敬地鞠了躬便體貼地將門帶上出去了。

昂熱夾著那張紙，指節敲在上面發出富有節奏的響聲，這不是書信，只需要翻面便能看到上面的內容，但他卻遲遲沒有動作，似乎還在思考著上面。

他的傳真機確實設置著自動發送，但號碼卻并沒有多少人知道...或者說，自從這樣東西誕生沒多久，就安裝在這個房間里的傳真機已經用了那個早該被淘汰的號碼將近八十年。

這不是什么隱私泄露的小問題，昂熱能夠想到的，需要密切關注自己動向的老朋友，也許只有那么幾個，而跟發送傳真的地方相關，還能讓他感覺到與這個老舊的名字產生聯系的人，應該只有那個自己找尋了上百年的秘黨叛徒才對。

這難道不是更奇怪么？

昂熱將扣在桌上的相框扶起，指腹撫過自己所在的位置，那里有著一個并肩而立的年輕人，也是除他自己以外唯一的幸存者。

“弗里德里?！ゑT·隆?！?

昂熱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念出那個塵封的名字，語氣里帶著一股本不應出現在他這個外表和年齡下的兇狠。

在某種角度上這位老相識為了能讓自己認出自己還用著本名的一部分諧音起的名字，真可謂是用心良苦啊。

如果說一個被你視作叛徒的人突然發來通訊，你會認為這是什么的標志？

求饒？道歉？昂熱不覺得那是應該出現在一兩百年之后的事情，除非他窮困潦倒卻又想將后事托付給為數不多知道自己身世的故人。

敘舊？邀請？昂熱同樣不覺得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值得相聚一起共同回憶的美好往事，難道要他拍著對方的后背笑著說“兄弟你可真棒，將初代種送到我們面前，把大家都害死了”？

昂熱了解其性格，既然他選擇了把活著的龍王裝在箱子里送進秘黨根據地的莊園，想必已經做好了從那時起躲藏一生的準備，絕不會暴露行蹤，這意味著他不會貿然參與到龍的一切相關事項當中。

除非涉及到的事情到了比自己的下落被秘黨知曉更加嚴重的地步，比如...

昂熱看了看傳真上的內容，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召喚英靈的中國囚犯具有不低于c級別的血統?！?

昂熱立刻站起身來，關于那樁在中國內陸鬧得沸沸揚揚的災難，學院也自第一時間便在密切關注，甚至驚動了那些地窖里沉睡多年的研究神學的老古董，但畢竟隔海相望，分部派去調查的人手對于已經被封鎖的消息并沒有取得什么進展。

然而就在這個關頭收到了一封這樣的情報。

怪不得不惜暴露也要先讓我知道啊...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弗里德里希，昂熱在心里冷笑。

這確實是威脅到了根本的事態，讓秘黨知曉他的藏匿之處，總比全世界知道的強。

一旦確定那種能夠與言靈相提并論，甚至遠超言靈的英靈是由龍族血統決定，而能與其進行契約的對象確定在混血種身上...那這個世界將要面對的不止是一種超乎想象的力量，還會了解到秘黨竭力隱瞞到今天的真相。

到那時，人對于混血種懷有的情緒恐怕會比電影中人類對變種人所產生的恐懼更甚吧？

他的夙愿，秘黨的使命也會在無法掩蓋的事實下化為泡影。

而他還想到了更加致命的問題。

假如召喚英靈的質量跟龍血純度掛鉤...那他們追蹤的龍王，又該會得到怎樣的助力呢？

昂熱不敢再細想，立刻撥通了執行部的電話。

“通知中國分部的干事，立刻想辦法探聽到關于越獄囚犯的調查結果，以及政府準備做出的后續處理，以最快速度！”

“是！”

“還有?！?

昂熱瞇著眼睛，停頓了一瞬。

“將中國境內所有預估血統達到入學標準的混血種名單整理出來，從今天起加大一切監控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