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把便利店的玻璃門染成琥珀色時，蘇新航正趴在冰柜上抽噎，小肩膀聳得像只被雨淋濕的小獸。（蘇新航年紀與實際不符，見諒!）

藍白校服后背沾著草屑，褲腳還掛著片枯葉，一看就是哭了很久——連冰柜里的冰淇淋都被他的眼淚熏得快要化了。

遲早歪嘴叼著根棒棒糖走進去，破洞牛仔褲蹭過貨架腿，帶起陣嘩啦啦的響。

她剛從操場“勸退”了幾個占場地的外校生，袖口還卷著，露出小臂上道淺淺的擦傷——這副模樣，嚇得收銀臺阿姨都往抽屜里縮了縮。

“喂，小不點，”她用鞋尖碰碰那團發抖的小毛球，聲音里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痞氣，“打算在這兒筑巢？”

蘇新航猛地抬頭，淚珠像斷了線的玻璃珠子，噼里啪啦砸在運動鞋上。

他抽噎著，小奶音抖得不成調：“找、找不到哥哥了……”

“你哥叫啥？”

“蘇…蘇新皓。”

遲早挑了挑眉。

全校誰不知道那個萬年不變的班長蘇新皓——白襯衫永遠熨得筆挺，笑起來有兩顆淺淺的梨渦，連收作業都要溫聲說“麻煩了”。

跟她這種被傳成“上課睡大覺，下課打群架”的混不吝，簡直是活在兩個次元。

她摸出手機，屏幕裂得像朵蛛網花，是上周跟人搶籃球場時砸的。

指尖劃到那個只存了“蘇班長”的號碼，還是上次幫同桌抄檢討，從班級名單上扒來的。

電話響到第二聲就被接起，少年的聲音像浸過溫水，軟乎乎的：“您好？請問是哪位？”

“蘇班長，”遲早往貨架上一靠，故意壓粗了聲線，語氣像老電影里的綁匪談判，“你家小尾巴，現在在我手上。”

那邊的呼吸聲驟然停了。

半秒后，驚惶地炸開：“新航？！他怎么會在你那里？你對他做什么了？！”

“別緊張，”遲早瞥了眼正瞪圓了眼睛看她的蘇新航，嘴角勾出抹壞笑，“人好得很，就是剛才哭太兇，把我想買的草莓牛奶都哭熱了——這筆賬，得算在你頭上。”

“我馬上過去！您告訴我地址！”蘇新皓的聲音急得發顫，背景里傳來筆掉在地上的輕響。

“急什么。”遲早轉著手機玩，金屬殼在掌心轉得飛快，“現在六點半，我在學校東門的梧桐樹下等你。記住，一個人來。”

“你到底想怎么樣？”

“不想怎么樣，”她對著話筒吐了個口氣，“就是突然覺得，蘇大班長整天圍著作業本轉，太沒意思了。”

她聽見那邊倒抽冷氣的聲音，慢悠悠補了句：“對了，七點前到不了，或者我看見你那幫戴眼鏡的委員……”

“你要做什么？”蘇新皓的聲音繃得像根琴弦，帶著點強裝的鎮定。

“也不做什么，”遲早笑了，看蘇新航正怯生生地拽她的衣角，突然改了主意，“就是覺得，像你這樣的好學生，肯定沒嘗過早戀的滋味吧？”

她頓了頓，字字句句像在宣布什么交易：“想贖你弟弟？簡單。過來跟我表個白，說你想跟我試試。”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瞬間亂了。蘇新皓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半晌才擠出句：“你、你說什么？”

“聽不懂人話？”遲早舔掉嘴角的糖味，語氣懶懶散散卻帶著股狠勁，“七點，梧桐樹。帶著你的‘喜歡’來。來晚了，或者敢耍花樣……”

她故意停住，聽著那邊少年的心跳聲仿佛要透過聽筒蹦出來，才壞心眼地收尾：“我就把你弟弟拐去當小跟班，讓他每天替我抄作業。”

“啪”地掛了電話，遲早把手機揣回兜里，低頭對上蘇新航圓溜溜的眼睛。

小不點攥著她的衣角，小聲問：“姐姐，你要跟我哥哥談戀愛嗎？”

“不然呢？”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手感軟乎乎的，“你哥哥那么乖，跟我這種人湊一對，多好玩。”

蘇新航卻突然點點頭，小奶音篤定得很：“哥哥會來的！他最疼我了！”

梧桐葉被風卷著落在腳邊，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十七歲的少年背著書包跑過來，白襯衫的領口被風吹得敞開，露出精致的鎖骨，額發汗濕，貼在光潔的額頭上。

他在樹前停下，胸口劇烈起伏著，像只慌了神的小鹿，眼里一半是急，一半是懵。

蘇新皓的目光先黏在弟弟身上，確認人沒事后，才看向靠在樹上的遲早，嘴唇動了動，半天沒說出話。

倒是遲早先笑了，沖他晃了晃手機：“蘇大班長，來得挺準時。怎么？想好怎么跟我‘早戀’了？”

少年的臉“唰”地紅透，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耳根，像被夕陽染過的云朵。

他攥著書包帶，指節泛白，卻還是咬著牙點了點頭，聲音細若蚊吟：“……嗯。”

遲早看著他那副明明緊張得要死，卻還硬撐著的樣子，突然覺得這黃昏的風，都帶著點甜絲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