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新皓的公寓在市中心的高層,落地窗外能看到大半個城市的夜景。
遲早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里捧著一杯溫牛奶,看著蘇新皓站在吧臺前打電話。
他穿著家居服,頭發隨意地梳著,卻依舊擋不住身上的干練。
“這個方案我看過了,細節部分讓張經理再優化一下,明天早上九點帶過來給我。”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另外,和李總的合作,按我們之前商定的條件談,底線不能讓。”
掛了電話,他轉過身,臉上的嚴肅瞬間褪去,換上溫和的笑:“等久了吧?我剛讓阿姨做了養胃的湯,馬上就好。”
“沒有。”遲早點點頭,把牛奶杯放在茶幾上。
她來這里已經一周了。
蘇新皓的生活規律得像時鐘,早上七點起床,跑步,做早餐,然后去公司;晚上回來會處理些工作,偶爾會開視頻會議,討論的內容她大多聽不懂,什么“融資”“項目對接”“市場份額”,像另一個世界的語言。
晚上,蘇新皓在書房處理文件,遲早端著水果走進去。
他正對著電腦屏幕,眉頭微蹙,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屏幕上跳躍的數字和圖表密密麻麻,看得她眼花繚亂。
“休息會兒吧。”她說。
蘇新皓抬起頭,笑了笑:“快好了。你先去睡,不用等我。”
她沒走,就坐在旁邊的小沙發上,靜靜地看著他。
他工作的樣子很專注,側臉的線條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偶爾會拿起旁邊的計算器算些什么,嘴里輕聲念著數據,眼神銳利而明亮。
這才是他的世界。
光鮮亮麗,運籌帷幄,身邊圍繞的都是和他一樣優秀的人。
而她呢?
最高學歷停留在高中,做過最體面的工作是超市收銀員,連他討論的項目都聽不懂。
他們之間的差距,像隔著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蘇新皓處理完文件,轉頭看見她盯著地面發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沒什么。”她回過神,勉強笑了笑,“你忙完了?”
“嗯。”他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怎么了?臉色不太好。”
“我在想……”她咬了咬唇,聲音很輕,“我是不是該找個房子搬出去了。”
蘇新皓愣了愣:“為什么?在這里住得不舒服嗎?”
“不是不舒服,是太舒服了。”她低下頭,手指絞著衣角,“你的生活很好,很……高級。我在這里,像個闖入者。”
她沒說出口的是,看著他在商場上意氣風發的樣子,看著他和那些精英談笑風生,她心里的自卑像潮水般涌上來。
她怕自己配不上他,怕別人說她是攀附,更怕有一天,他會厭倦這個跟不上他腳步的自己。
蘇新皓沉默了。
他看著她低垂的眉眼,看著她語氣里的局促,忽然明白了她的不安。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在你眼里,我是這樣的人嗎?會因為這些東西,就對你另眼相看?”
遲早的眼眶紅了,沒說話。
“我喜歡的,從來不是什么‘配得上’或‘配不上’,”他的聲音很認真,帶著點心疼,“我喜歡的是那個會為了我打架的遲早,是那個明明怕得要死卻還硬撐著的遲早,是那個就算過得再難,也不肯向生活低頭的遲早。”
“可我現在……”
“現在也一樣。”他打斷她,握緊了她的手,“你只是暫時累了,需要休息。等你養好身體,如果你想讀書,我陪你去;如果你想工作,我幫你找;如果你什么都不想做,我養你也可以。”
“蘇新皓……”
“別想那么多,好不好?”他把她攬進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我們在一起,不是看誰飛得高,是看誰愿意陪著誰,慢慢走。”
窗外的夜景璀璨,書房里的燈光暖黃。
遲早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心里的自卑像被風吹散的霧,慢慢淡了下去。
或許,她真的不用那么用力去追趕。
或許,他要的不是一個和他并肩站在頂峰的人,只是一個愿意留在他身邊的人。
她閉上眼睛,把臉埋得更深了些。
或許,她可以試著相信他一次,相信他們之間的感情,能跨過那些所謂的差距。
就像此刻,他的懷抱很暖,足夠抵御所有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