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蘇新皓站在考場門口,手里攥著兩瓶溫熱的牛奶,目光在人群里掃了一遍又一遍。
距離開考鈴聲還有20分鐘,還是沒看見遲早的身影。
他的心一點點沉下去,拿出手機打她的電話,聽筒里只有冰冷的“無法接通”。
旁邊的同學拍了拍他的肩膀:“班長,進去吧,可能她路上堵車了。”
蘇新皓點點頭,腳步卻像灌了鉛。
他走到考場門口,又回頭望了一眼,空蕩蕩的路口,只有風吹過的痕跡。
考試進行到一半時,醫院的走廊里,遲早慢慢睜開眼。
白色的天花板晃得她眼睛疼,旁邊的護士正在記錄著什么,看見她醒了,溫和地說:“你醒了?急性胸壁挫傷,幸好送來得及時,沒傷到骨頭。”
“幾點了?”她啞著嗓子問。
“已經十點多了。”
十點多了。
遲早猛地閉上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滑進頭發里。她終究還是錯過了。
窗外的陽光很好,透過玻璃照在地板上,亮得刺眼。
可她覺得渾身發冷,像沉在昨晚的雨里,怎么也爬不出來。
她仿佛能看到蘇新皓坐在考場上認真答題的樣子,看到他考完后期待的眼神,看到他發現自己沒來時的失落。
那些關于未來的約定,那些一起勾勒的藍圖,在“錯過”這兩個字面前,碎得像昨晚地上的玻璃碴。
蘇新皓走出考場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問了所有認識的同學,沒人知道遲早去了哪里。她的手機依舊打不通,家里的電話也無人接聽。
下午的考試,他幾乎是憑著本能寫完的。
筆尖在試卷上劃過,心里卻空落落的,像被掏走了一塊。
考完最后一門,他沒跟同學去慶祝,徑直往遲早家的方向走。
路過那個他們常去的巷口時,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蹲在老槐樹下,抱著膝蓋,像個被遺棄的孩子。
是遲早。
她的頭發亂糟糟的,眼睛紅腫,看見他時,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
“你去哪了?”蘇新皓的聲音發顫,有憤怒,有擔憂,還有種說不清的恐慌,“為什么不出現?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遲早抬起頭,眼淚又涌了上來:“我……”
“你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他看著她蒼白的臉,想起她以前那副混不吝的樣子,想起她總說“打架比考試痛快”,一股火氣猛地竄上來,
“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把高考當回事?是不是覺得這些約定對你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他的話像刀子,一下下扎在她心上。
她張了張嘴,想解釋胸口的疼,想告訴他家里的事,想說起那個碎掉的手機和濕透的準考證,可最終只化作一句哽咽的:“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么用?”蘇新皓的眼睛紅了,“我等了你整整一天,遲早,你怎么能……”
他沒再說下去,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失望,比任何指責都讓她難受。
然后,他轉身就走,背影決絕得像要把這段日子的所有溫柔,都徹底割舍。
槐樹的葉子被風吹得沙沙響,像在替她哭。
遲早蹲在原地,捂著還在隱隱作痛的胸口,終于忍不住哭出聲。
原來有些錯過,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的。
原來她拼盡全力想抓住的未來,終究還是在雨夜里,摔成了無法拼湊的碎片。
可是她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