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陪讀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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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1評論第1章 約李青山
2017年9月15日,差不多一年后,當我親自教兒子向老師撒謊不上學時會想起第5次打電話約李青山吃飯的那個下午。而且,其實我知道,早在那之前我就病了。
人到中年像塊舊電池,充電時間遠比工作時間長。
雙眼干澀、頭暈腦脹、腰酸背痛,必須“充電”后再使用啦,于是我步出C公司辦公大樓,在這家外企上班有十年零六個月了。近來風傳這撥裁員有我,時而感到不安、惶恐,時而憧憬著解脫,更多則是迷茫。
我漫步在園區休閑景觀——長長的紫藤架下,撥李青山電話,又是無人接聽。
兒子就讀于他媽媽任教的宣河小學,讓我多得了幾年逍遙快活。一升入六年級,小升初問題便撲面而來。宣河小學原是宣河學校小學部,兩年前初中部撤去,初中學區劃給新建的聞山中學,若不如此,也許老婆會同意兒子順其自然在宣河學校讀初中。兒子若直升聞山中學,離家不過兩公里左右,但老婆下定決心擇校,可能因同事們常夸“佘老師,你家賈正慧這么優秀,上聞山中學就太可惜啦!”。
起初,我不想為兒子謀求擇校,常勸老婆說:“兒子若能在全年級200多學生中排進前10名就不需要擇校了;否則,也不用擇校了。”佘老師抱以一貫的不屑,我會解釋:若小學年級200來號人他能居前10名,不擇名校,以后即使不能直接考上好高中,也應該可以獲得名校158中學的“指標到校”名額;倘若現在200來號人中都不能排進前10名,即使上名校,也可能“指標到校”的名額都輪不上;總之,學校的作用是有限的,關鍵是家長要多陪伴多督促孩子,這樣結果應該差不到哪兒去。
老婆認為我說的是“謬論”,親友們則抓住各種場合關注擇校進展、有無困難、要不要幫忙。如今,擇校突然就進入倒記時了。我也有點慌了,不敢再固守己見,一則被老婆和親友們說煩了,二是不敢拿孩子前途作賭。
據我所知,常見擇校方案有三:
其一,擇校考,即參加名校舉行的擇校考試。
其二,特長生,即按特長生招生政策走流程。
其三,托關系,即托人拉關系走后門。
其實,方案一、二往往實際操作時會在本質上蛻變為方案三。論成功率,方案三最優。樂觀看,這三種方案我都可以采用,但都沒有把握,只好三管齊下,誰知那塊云彩有雨呀。
離我家步行十幾分鐘便可達孤山區名校——房南市66中學西校,校齡僅十余年,名氣卻頗大,聞山中學也隸屬其教育集團。李青山老婆趙玉蘭十年前經“綠色通道”從房南市永茂縣操甸中學考入66中西校任教,如今頭頂名師光環,肩扛骨干教師責任,可謂功成名就。我當然想通過趙玉蘭打探66中學西校情況,尤其是小升初擇校方面,畢竟趙老師是專業人士。
李青山是我初中時交的朋友,當時他已復讀多年和我并非同學。早在2003年我結婚時見過李青山,之后三次見面都是在2015年。
一次是2月7日,農歷臘月十九中午,大妹毓菊請李青山趙玉蘭吃飯邀我陪客,想請趙玉蘭寒假里給兒子陸正平補補語文。我兄妹幾人都稱趙玉蘭作“玉蘭姐”,她說那天下午有課,故只飲一杯白酒。
另一次是6月21日,端午節小長假的第二天,恰逢父親節。當時陸正平中考剛結束,他此前通過房南市名校158中學的自主招生考試,被提前錄取了。我借給外甥慶祝中考勝利,順便感謝為他補語文的趙玉蘭,當然也想加強同李青山趙玉蘭的聯絡。于是設晚宴請大妹小妹兩家、大大和媽以及李青山和趙玉蘭,濟濟一堂,好不熱鬧。玉蘭姐的確好酒量。
最后一次是8月14日晚,周五,玉蘭姐回請我們——我家、我大妹小妹兩家、大大和媽。她選66中學西校斜對面常光顧的一家酒店。玉蘭姐真好酒量。
我沿著園區綠化景觀區曲曲折折的小路兜兜轉轉等李青山回電話,揣測他為何不接電話。在上課?躲避我?多年來對他刻意冷淡和疏遠,他要還給我嗎?
感覺出來放風有點久了,也不想再傻等了,我慢慢走回公司,工作早索然如雞肋,可目前還少不得嚼它。
晚上,李青山終于回電話:“賈杰吧?”
我答道:“是呀,青山,你好!”
“我兄弟呀!下午打電話我在上課沒接到,你還好吧,可有什么事呀?”
他一貫稍顯夸張的熱情言語將我下午等他回電話時胡思亂想生發的寒意剎時消融了。我故作輕描淡寫寒暄道:“我也猜你在上課,沒什么特別的事,就是想找你和玉蘭姐聚聚敘敘舊,明后天你們什么時候有空呀?”
李青山說:“好,是要聚聚!不過還是等段時間吧,現在好忙,趙玉蘭媽還在住院。”
我關切的問:“啊,怎么啦?”
李青山說:“也沒什么,心臟病,老毛病,每年都要犯幾次。這些年要不是我和趙玉蘭照顧,她恐怕早就走了,主要是我們離3721醫院近,上醫院及時。”
我脫口而出:“哦,我去看看,在3721醫院是吧,多少號病床呀?”
李青山趕緊說:“不用,不用,兄弟喲!等這陣子忙過去,我來請你們兄妹幾家聚聚,好吧!”
我不便再堅持要去醫院看他岳母了,隨口應道:“嗯——,好吧。”
老婆問:“什么情況?”
我說:“下周再約,這周末他們沒空。”
老婆嘆氣道:“唉,你做事真是太肉了,這是第幾次約他啦?”
我說:“第4次,第5次吧,記不太清了。”
老婆氣道:“你光打電話有什么用呀,你就按陳武文講的,直接拎兩瓶酒跑到他樓下打電話,就說在他家門口,看他怎么說!”
我沒好氣的說:“這樣不好吧,他要真是有心躲,估計他猜到什么事,可能搞不定。”
老婆嘆氣道:“懶得跟你說,反正是你朋友,你就慢慢打電話吧。”說完便不再理我,轉身走進臥室。
真是不求人不知朋友少,下周末再進行第6次約請吧,求人——,也只能“死纏爛打”了。
然而,正所謂“你有你的計劃,上天另有計劃”,那時我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