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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何人狀告本官?
魏縣縣衙,大堂之上。
“升——堂——!!”
“威——武——!!”
“咚——!!”
“咚——!!”
“咚——!!”
銅鑼三聲落,堂上傳來一聲厲喝!
“何人狀告本官?!”
李長安猛地抬頭,一臉懵逼的看著周圍的一切,心跳聲猶如擂鼓。
自己正跪在縣衙正堂,左右站著衙役,堂上高坐兩位官員,正冷冷地盯著他。
一時間空氣仿佛凝固了。
李長安張了張嘴,腦子里卻是一片混亂。
“這踏馬是哪?自己明明被一輛前四后八撞飛了十幾米!還能活著?!!”
“莫非是來到地府了?上面這兩人是黑白無常?!”
“這也不像呀!黑白無常不是一胖一瘦,一黑一白嗎?!”
李長安眼珠子轉的飛快,看著堂上兩個胖子思索著對策。
下一秒,大量記憶蜂擁而入,他腦中轟然一響。
尼瑪!居然是穿越了!
成了這個時代的‘李長安’!
魏縣一介寒門子弟,家里窮的叮當響,父母雙亡,孤家寡人一個,今天一早不知道誰給的勇氣跑到縣衙遞了一紙狀書,狀告縣主簿劉福生,理由是:
“借貸青苗糧時巧立名目、強索利息、逼迫還田。”
“說話啊!”
堂上傳來厲聲質問,打斷了他翻江倒海的震驚。
開口的正是他本次要告的主簿——劉福生。
此人腰肥臉圓,五十出頭的樣子,平時一副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說話永遠帶著半分陰陽怪氣之意。
今日卻沒有笑,臉拉得老長,冷冷地盯著李長安,一副要吃人的模樣,仿佛在說:“你小子來這兒找死?”
堂外圍著幾十號‘吃瓜群眾’,有老有少,有農有販,全都抱著胳膊,紛紛交頭接耳。
“那不是李秀才家的小子么?”
“是啊,這孩子也太瘋了,居然狀告主簿!”
“哼,他也就讀過點書,能當飯吃?這衙門,可不是他講文章的地方。”
“聽說是為了青苗糧,他家又沒幾畝地,哪輪得到他借?這回怕是逼急了。”
人群中也有低聲唏噓的。
“唉,這孩子以前常來我家借筆墨,還教我那孫子識字,是個知禮的……”
“這一鬧,怕是要吃官板了……”
議論聲像蚊子嗡嗡似的響,沒人覺得他能翻起什么浪來。
堂上另一人輕輕敲了一下驚堂木,聲音不大,卻把全堂壓得死寂。
此人是縣令趙延章,出身江南書香世家,早年任杭州府縣令,結果得罪了時任杭州知府的蔡襄,一路被貶,兩年前才升任魏縣縣令。
趙縣令臉色冷淡,一雙眼睛不怒自威。
這李長安他也見過幾次,聽說最近替糧倉抄寫賬本,這次不知道發什么瘋,一個無權無勢的書生,竟然狀告縣主簿。
雖然劉福生那老賊自己也看不順眼,但奈何人家是本縣名門出身,人脈廣泛,在縣里根基頗深,自己也毫無辦法。
“你狀子在此,控告本縣主簿徇私枉法,行賄受賄,盤剝百姓。如今到了衙堂之上,竟一言不發?”
李長安喉頭發緊,汗水順著脖子滴落。
原主無權無勢,更沒有功名,這要是認了,就算告的再有理,也免不了要挨上一頓板子。
那可是縣主簿,從九品實職!
一句話就能讓他吃牢飯。
“你若再不說話,本官便當你是認罪誣告,杖三十、發配勞役!”
李長安猛地醒神,心頭一怔,倒吸了一口涼氣!。
必須得說點什么了,不然三十杖下去,自己這小身板估計是要寄了。
自己剛穿越過來就被打死,這要是傳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
等會!
青苗貸!
他突然想起了前世一個同學,因為借了一屁股網貸,最后里利滾利翻了二十多倍,被追債到跳樓!
這一刻,李長安心頭靈光乍現!
這玩意!現在不就有嗎!青苗貸啊!
自己平時就喜歡看宋代的歷史,對于王安石變法多少還是有點了解的,也明白了原主為什么要告狀了。
但現在,還不能告。
不然自己小命不保。
原主是個愣頭青,他可不是。
李長安慢慢抬起頭,臉上露出一抹尷尬的笑意。
“明府息怒,布衣李長安有眼不識泰山……其實,我不是來告狀的。”
堂上兩人皆是一愣。
李長安挺直了腰,聲音鎮定下來,微微作揖:
“晚生實在走投無路,家中無錢無糧,鄰里鄉親都借了個遍,聽聞縣里設有‘青苗貸’,春日可借糧種,秋后償還本息。”
“晚生早起奔來,情急之下寫了份狀紙,只是……寫的有些粗糙,措辭不當,讓明府們誤會了意思。”
“實則,晚生今日前來,是想……借青苗糧的!”
空氣瞬間凝固了兩息。
圍觀的眾人面面相覷。
“啥?他是來借糧種的?”
“這翻臉也翻得太快了吧?”
“不是告主簿徇私?怎么一下變成申請借貸了?”
“讀過書就是不一樣,臉皮比我家的灶臺還厚。”
縣令趙延章皺眉:“你是說……你不是來告狀的,是來借糧的?”
李長安連忙點頭:“正是正是!晚生心中著急借糧種,只想著用‘陳情狀’說明情況,卻不知那是控訴之意,實在是誤會啊!”
劉主簿瞇起眼睛,語氣陰冷:“狀紙一筆一劃寫得清清楚楚,連官職名號都寫了,如今卻說是誤會?你當這是酒肆胡談?”
李長安低頭一拱手,面色不改,語氣卻穩了三分:
“回主簿,晚生確實是親筆所寫,字字屬實。但晚生并未學過訟訴文書,只知‘陳情’之意,不懂文體所涉官諱。如今回想,才知大為不妥。”
他停了一下,抬眼看了縣令一眼,語氣再低一分:
“晚生孤身一人,無人互保,想著寫清楚,或可感動明府垂憐。誰料用詞不慎,竟誤越雷池……實在是無心之過。”
他頓了頓,補上一句:
“若真要告狀,又怎會在送狀之后亂改說辭,晚生既然敢這么說,便是信得過明府清明。”
說完,他便低頭不語。
這一番話,既承認了寫訴狀的是我,又撇清了本意不是控告,同時打出我相信你們這張牌。
那劉福生平日里欺壓百姓,作威作福,自己是沒辦法補救了,但是趙延章還算是有點正義之心的,而且劉福生徇私枉法的事就不信他趙延章沒有耳聞,自己先把他架在高處,再給他一個臺階下,保住一條小命再說。
趙縣令聽完,微微頷首,面色緩了幾分。
他看了一眼李長安,似笑非笑地說道:“你既是陳情,那意欲何為?”
李長安心里松了口氣,立即接話:“晚生只愿借糧五斗,秋后償六;若有拖欠,自愿簽押,還田還人,絕無怨言。”
劉主簿臉色還是冷,但目光里已有些許狐疑。
“這小子,話頭抓得死緊,眼下若真是‘借貸陳情’到也不太好發作太狠。”
趙縣令卻露出笑容:“你既如此,那便留下姓名住處,明日保甲審核后,安排放貸,但是——若有詭詐,再來擾亂公堂,就不是三十杖那么簡單了。”
李長安連連磕頭:“謝明府,謝明府寬仁!晚生秋后一定足額償還,絕無欺騙!”
“退下罷。”
李長安站起身,步履不穩地退出大堂。
他站在階前,大腦還有點發懵,但心里卻有種劫后余生的輕松。
“我靠,這他娘也太驚險了,差點挨板子了,還好小爺我機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