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早起的人心
- 重生之我在北宋當(dāng)牛馬
- 明天oy
- 2022字
- 2025-06-24 08:50:35
天還沒大亮,縣衙西門外的糧倉邊,晨霧未散。
李長安裹了件舊布袍,腳步輕快地穿過鋪著碎石的小道。
推開糧倉外門時,老倉頭已經(jīng)坐在門檻上,正用陶碗捧著茶水吹氣,滿臉困意地哈著熱氣。
“老倉頭,早啊。”李長安笑著走過去,從懷里摸出一小包油紙,“吃了沒?我這有點(diǎn)東西。”
老倉頭抬眼一看:“喲,李郎君起得比我還早。什么吃食,還特地帶過來?”
“我親手做的。”李長安揭開油紙,一股香味撲鼻而出,是兩張薄如蟬翼的韭菜蛋餅,邊緣微卷,表皮微焦。
老倉頭本是客氣,見那蛋餅香氣撲鼻,眼珠子都亮了幾分,一口咬下去,“咔”的一聲脆響,嘴角立刻泛起油光。
“哎喲,這啥東西?”
他咀嚼兩口,眼睛微瞇,“又薄又脆,還不膩,這韭菜香得呦……這、這比張家餅鋪那張單餅還好吃!”
李長安笑:“就是面糊調(diào)得薄了些,隨手抹鍋上攤出來的。前世……呃,小時候我娘常做給我吃。”
老倉頭瞪眼看著他:“你娘是御廚不成?這玩意你給張餅鋪賣去,一張十文錢都有人買!”
“你小子啊,不僅會讀書,還會做餅,腦子倒是靈光的很。”
李長安拱手一笑:“那就當(dāng)我孝敬你一口早餐,咱一會兒可要麻煩你出點(diǎn)人手。”
老倉頭咕嚕一口熱茶,把最后一口餅吞下,抹抹嘴站起來:“好說,李郎君辦正事,我老倉頭不攔道。你說出多少糧,我今兒都給你扒拉出來。”
李長安掏出批條:“五戶二十五石。”
“成!”
他倆正說著,便聽見倉門外傳來“吱呀吱呀”的車輪聲。
李長安微微一笑:“人也來了,時辰正好。”
“靠邊靠邊!”
“慢點(diǎn)慢點(diǎn)!別撞了人家門檻!”
一群人推著十來輛獨(dú)輪車,邊走邊嚷,熱鬧得像趕集。
走在最前頭的正是許里正,穿著一身洗得泛白的粗布長褂,臉上滿是興奮,額頭卻滲出一層薄汗。
“李郎君!我們來了!”
他身后跟著五戶村人,每家派了兩個壯勞力,有的推,有的扛,還有一位肩背稚兒的老婦人,步履蹣跚。
領(lǐng)頭的是個皮膚黝黑的漢子,胳膊粗壯如牛,眼神倒頗為機(jī)警,一路推著板車走在最前。
李長安迎上前,拱手一笑:“里正果然辦事麻利。”
許里正笑著抹了把汗:“不是我麻利,是這幾家昨兒個晚上全村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翻來覆去,誰都沒睡實(shí)。”
“都怕你是唬人呢,可一想到要真能借到糧,這回田就有救了,飯就有著落了,怎么能不來?”
李長安看向那十來個村民,每家來兩個壯勞力,有推車的,有挑擔(dān)的,一個個臉上都掛著濃濃的不安與期盼。
“來來來,諸位——這就是李郎君,趙縣令親自批條的那位放糧書生!”
后頭的村民一聽“趙縣令”三個字,明顯眼神都亮了幾分。
“真的是他?”
“還真在這等著我們?”
“還以為吹牛哩……俺娘昨天還說,八成是衙門騙人的幌子。”
“可你看這人模人樣,讀書人的規(guī)矩,倒真不像混飯吃的。”
人群中傳來低低的議論聲,帶著試探,又有些松口氣的意味。
另一位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漢子也擠了上來,抱著肩膀嘿嘿笑道:“昨個里正說您要發(fā)糧,我還不信。可今兒一看,糧倉真開,李郎君真站著,咱這心就實(shí)了。”
一位面黃肌瘦的婦人抱著孩子站在人群邊緣,猶猶豫豫,低聲問道:“李郎君……是不是現(xiàn)在就能簽字了?要是能摁印,俺這心也能放下了。”
還有一個瘦小靈活的小女孩從她背后探出頭來,睜著一雙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李長安,像在看什么稀奇寶貝。
李長安抬手止住眾人:
“大家稍安勿躁。”
“契紙是要簽的,但不是現(xiàn)在。等你們把糧食運(yùn)回村,放進(jìn)屋、放進(jìn)倉,我才與你們簽字畫押,一家一張,白紙黑字,戶主當(dāng)場摁手印。”
“先見糧,再簽字;先清點(diǎn),再摁章。”
這話一出,幾人對視一眼,緊繃的神情終于松了下來。
“嘿,說到底還是讀過書的,說話不糊弄。”
“俺認(rèn)了,認(rèn)這個理。”
“這回,八成真成了。”
“來來來——先搬糧!”
在老倉頭的指揮下,五袋糧陸續(xù)抬出倉門,沉甸甸地落在板車上,每袋都貼了標(biāo)簽:“牛角灣一號”到“五號”。
村民們分頭搬運(yùn),輪流接手,有的肩扛、有的車推,喊聲、腳步聲、車輪聲交織成一片。
李長安也脫下長袍,擼起袖子,親自上手協(xié)助,臉上滿是汗水,仍不忘檢查封袋有無破損、麻繩是否結(jié)實(shí)。
那瘦瘦小小的女孩悄悄走到李長安身邊,眼睛彎成一對月牙,小聲說道:
“李郎君,我認(rèn)得字,也會算數(shù),我能不能幫你記記袋號?”
李長安正系麻繩,聽見這話一愣,轉(zhuǎn)頭看著她,有些吃驚地笑了。
“喲,你還識字?”
他隨口問了一句:“那這一袋寫的是什么?”
小女孩看了一眼,立刻念道:“牛角灣二號。”
聲音清脆,吐字清楚。
李長安點(diǎn)點(diǎn)頭,眼里閃過一絲意外的贊許:“一字不錯。”
一旁搬糧的倉卒聽見,扭頭看了眼,也嘖了聲:“這年紀(jì)的孩子還能認(rèn)字?比我家那小子懂事多了。”
那小女孩聽到夸獎,臉微微紅了下,低頭抿嘴笑,不再說話。
中午的太陽已經(jīng)高懸,最后一袋糧也被穩(wěn)穩(wěn)放上車。許里正擦了把汗,滿臉通紅地喊道:“人齊了!咱們,出發(fā)!”
李長安正欲點(diǎn)頭,忽覺脊背一涼。
他眉頭一皺,轉(zhuǎn)頭看向糧倉西側(cè)的墻角。
瓦影搖晃,只有風(fēng)在吹,什么也沒看到。
可他心里卻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有一雙眼睛,方才悄悄地注視著這一切。
車隊緩緩駛出糧倉門,一袋袋糧食在車上微微顛簸,塵土飛揚(yáng)。
陽光照在那炭筆書寫的“牛角灣”三個字上,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