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槍口真正對準自己的時候，素昔震驚又錯愕地看著同生共死了這么多年的人，隨即便是駭人的冷，宛如冰封了什么的一切，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一字一句的問道：“告訴我，他給了你什么好處？”

素安看著她眼中瞬間消逝的震驚，看著那眼中的溫度一點點的冷卻，變成了刺骨的冷，一股寒意從內心深處升起，凍得她的四肢都開始僵硬得不聽使喚。然而，艷麗的臉上卻露出背道而馳的冷笑。目光在她那張帶著精致遮擋住大半面容的面具上游走，帶著一種讓她看不懂的絕望和悲戚。

“你不該傷了他。”更不該讓他看到你的樣子。

她緊抿著雙唇，眼中那冰封著的某些東西，似乎一點點的龜裂，然后粉碎。灰色的大衣在空中翻滾，黑色的發絲掩住了她的雙眸。

“你愛他？”這個問題，脫口而出。

心中，為了這個可能，升起了另一股森冷的煞氣，卻不知是何原因。而素安并沒有回答，將槍口對準了她的胸口，口中卻說著不明就以的話語，帶著某一種苦澀。“或許，當初我就不該讓你來這座城市。”

素昔看著她，似乎完全不在意對著自己的槍口，黑色的眼，因為眼前那張臉再度出現那抹不去的悲傷絕望微微緊縮著，手指微微顫動著，最終什么也沒有做。冰封的心，漸漸沉淀下來，宛如一潭死水。

直到素安扣動扳機，她的身體不曾挪動分毫，更不曾再開口一次，面具下的雙唇，抿成一條直線，就連子彈沒入胸膛都不曾有過一絲的松動。腳下的白雪一點一滴的開滿了紅梅，她依舊直挺挺的站著，看著眼前的人，面無表情，似一種絕望的冷寂。

然而，看到素安身后那浮動影子的那一瞬間，身體已經越過了理智，舉起槍，扣動扳機。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后那浮云的影子已經靜止不動，她手中的qiang的qiang口卻冒著一縷輕煙。而她的動作就像一根導火線，頓時，頂樓槍聲大作。

在她動手的時候，素安也同時動了起來，目標是在反方向偷襲的另一批人馬。兩人配合得十分的默契，就和之前一個經歷過的風雨一般，仿佛之前的敵對只不過是夢一場。

雪與血，白與紅交織著，空氣中的血腥味還有硝煙越來越濃重，直到一切都歸于平靜。

“我以為，現在這個時候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看著素安幾乎都被血染紅的手臂，有些順著指尖滴落在地。冰冷的目光微微縮了縮，她收回手中的槍站起身沒有再看站在自己身處的人，也不理會胸口已經蔓延開的血，那雙眼看著飄揚在天邊的雪花，卻融化不了分毫。裸露在外的那半張臉，白的沒有一絲的血色。

竟然要殺我，又何必假惺惺的救……

素安微微側過頭，看著那蒼白卻依然倔強的側顏，張了張口，卻在余光瞥見某個反光點的時候臉色大變，一聲驚呼，身體便已經擋在了她的身后。破空的槍聲響起，耳畔傳來那熟悉的悶哼。

她一個錯身，一只手扣住了素安的腰，另一只手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子彈精準地射入那躲藏在廢棄箱后的人的眉心。順勢坐了下來，當看到懷中的人心臟那處泊泊不止的血之時，原本就蒼白的雙唇更加沒有血色。

“安——”

“呵..”素安伸出手輕撫著她臉上那冰冷的面具，慘白的臉色幾乎要和地面上的雪融為一體。靠在她的懷里輕笑著，帶著某種絕望的歉意，又似乎松了一口氣。

“對不起，這是最后一次了。”所以，原諒我吧。

裸露在外的下巴緊繃著，素昔看著靠在自己懷里閉眼微笑的人，蒼白的雙唇中慢慢溢出一抹血紅。身體各個部位傳來的劇痛似乎已經麻痹了所有的神經，心臟處像是被洞穿的疼痛窒息感卻是那么鮮明，身下的雪漸漸被血色浸濕，像四周蔓延開來，分不清那一抹是誰的。

她后悔了。

“安，若有來世，我一定什么都聽你的。”這樣是不是能永遠陪伴在一起。

一聲輕笑響起，一位看起來十分溫文帶著濃重書卷味的男子緩緩走了出來，然而，鏡片下那雙陰翳的眼卻完全破壞了這種味道，無端生出不舒服的感覺。男子看著她，露出快意而嗜血的笑。身后站在幾個保鏢，還有站在四周警戒的人。“命中心臟，這種死亡的滋味一定很xiao魂。”

她沒有任何的動作，就這么靜靜地抱著懷中的人，將頭輕輕地倚靠在她的發上，就連一眼就吝嗇給慢慢走過來的男子。

見她根本就不理會自己，男子語調不由得更加的冷冽，得意中卻有些一絲薄怒。“我說過，你遲早有一天會后悔的。”

她還是未曾言語，面具下的眼緊閉著，半響，原本緊抿的雙唇，卻微微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終于察覺到不對的男子，走近一看，臉色一變，大步上前，伸出手剛碰觸到她的肩膀，她和她懷中的人便如斷了線的風箏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而這個時候，男子才看清她身上那數道的槍傷，特別是胸膛中逼近心臟的位置。溫文的臉上盡是震驚的狂怒之色，下巴更是繃得死緊，仿佛下一刻就會斷裂一般。

“這個女人對于你來說就這么重要嗎？！”寧愿死，都不還手！

男子彎腰將她戴在臉上那精致的銀色面具取了下來，一張比任何人都要來得精致絕美的臉暴露在面具之下，就連那臉色中的蒼白都帶著極致的美。唇畔中溢出的血色卻有著一股勾人的魅惑。

那雙震怒的眼微微暗沉了下來，指腹沾著那抹紅，為那雙蒼白的唇染上了胭脂，頓時風華絕對，特別是遺留在唇畔中的笑容，魅惑眾生。陰翳的臉上漸漸帶著一絲隱沒的yu念，不由自主地傾身……。

當將要碰觸到那抹就算在夢中都遙不可及的雙唇之時，忽然一陣陣轟隆隆的爆炸聲傳來，伴隨著腳下的震蕩。

“怎么回事？！”被打斷的男子惱怒地看著四周，下一刻，眼中有些掩飾不了的錯愕。

只見頂樓的四周同時爆炸開來，離得較近的保鏢被炸得猝不及防，死傷慘重。

男子下意識地看向手中的面具，敏銳的看到了面具下那不起眼的凸部，而自己的指恰巧就按在了那個位置上。不用多費心思便知道是什么回事。

“好你個素昔，果然狠！”依照這樣的震蕩，看來可不是一兩個zha彈那么簡單，恐怕這棟樓都有可能保不住。男子看著她，怒極反笑，揮了揮手，身后的其中一個人忙朝天空發出了一個信號彈。

“你有你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墻梯。”

不到一分鐘，一架直升飛機便在上空徘徊。男子抓住扔下來的梯繩，坐在飛機上，看著整棟大樓上層在他面前轟然倒塌，掩埋住那擁抱在一起的兩人。轉頭關上了艙門，直到飛機遠離了那片塵埃，手中始終緊扣著那銀色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