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景宮的顧云霄收到消息時，已是伴晚，反應倒是沒有皇帝那么的大，卻低喃著那句“我罪孽深重，佛能度畜度人度世間紅塵，卻度不了我。”心中焦急萬分，卻有一種心慌，握住筆的手，卻再也落不下去。想要前去探望，卻硬生生地止住了步伐。此刻他明白，眼下的情況，自己更應該避免與太子的碰面，不能讓麗貴妃找到借口又橫生枝節。

“殿下，禮部差人送來了大婚時的禮服。”

顧云霄緊皺了下眉。“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太監捧著精致奢華的禮服走了進來。“參見二皇子。”

“平身。”

“謝二皇子。”小太監起身。“這是禮服今日完成的禮服，差奴才讓二皇子您試一試，若是哪里不合身的，再做修改。”

顧云霄抬頭，看著那一席紅的刺目的禮服，手中的鼻尖輕顫，落下一滴水墨，毀了已接近成品的畫作。“太子殿下的禮服..可做好了？”

“回二皇子的話，已經做好了，不過太子殿下此刻并不在朝陽宮，所以奴才便自作主張地現將二皇子您的禮服先送過來。”見顧云霄問起，小太監忙讓人將屬于太子的禮服端了上來。雖說于禮不合，但誰都知道，這皇宮中，比起看似受盡寵愛的太子，二皇子才是擁有實權，更又希望坐上那個位置的人。“這便是太子殿下的禮服。”

比之之前的冷淡，這一次顧云霄卻顯得十分的上心。當下放下手中的筆，走了過去，看著那禮服。和他一樣是紅色，卻在表面以金絲再勾勒了一層，看上去更加的奢華。顧云霄小心翼翼地從宮女手中接了過來，明明表面已用金絲勾勒，卻絲毫不會覺得咯手。近乎是用虔誠、癡迷的態度，顧云霄閉著眼輕輕地撫摸著，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穿上這一身禮服的皇兄該是如何的風華絕代。

一想到此，顧云霄感覺掌心隨著心臟的跳動，越發的灼熱，然而想到半個月之后，皇兄便要穿著這一身衣裳，迎娶別的女人，將會有另一個不相干的女人，站在他始終渴望卻一直未曾的道的那個位置，他便嫉妒得發狂。

似察覺到了顧云霄的異樣，小太監悄悄抬起頭，便看到了以溫和著稱的二皇子猙獰著一張臉，緊緊的攥住懷中的金絲禮服。心瞬間疙瘩一下，忙低下頭，詳裝不知。在他的心中認為，對除了容貌樣樣都比不過他的太子，二皇子心中應該是妒恨萬分的，此刻兩者的禮服放在一塊兒對比，更是有一種深深被打臉的感覺，也難怪二皇子的臉色會難看至此。

“禮部都是十分用心，想來皇兄定會十分滿意。”壓制住想要撕碎的沖動，顧云霄強迫自己放了手，臉色露出的笑卻讓人感覺到后背一冷。“刑部尚書的千金卻是不知道幾世修來的福氣，能獲得如皇兄這般良人。”

小太監連連附和，看著顧云霄忽然又變得怪異的態度，當下也不敢多說什么，讓顧云汐試穿禮服，檢查并無任何不妥之后，便告退前往朝陽宮。一路上想起顧云霄詭異的態度，都讓他背脊發涼，當下加快步伐，饒是如此，到達朝陽宮宮外之時，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剛要舉步進入，卻與從鳳喧宮離開準備回宮的素昔撞在了一塊。

“奴才參見太子殿下。”

想要洗漱一下，卻接二連三冒出人來打擾，素昔心中有一絲不悅，說出的話，也冷了幾分。“何事？”

已經受驚過一次的小太監哪里抵得住那冷意，忙慌張地將手中的禮服呈上。“禮部差奴才將殿下大婚時所要穿的禮服送來，讓殿下試試，看是否合身。”

掃了一眼小太監手中的禮服，素昔并沒有試穿的意思。“告訴禮部，按照平日的尺寸便行。”說完便直接越過他，走進了朝陽宮。

小太監哪里敢不從，忙點頭稱是，便轉身離開。

回到寢宮的素昔，太監宮女們早已經準備了洗漱用具，素昔讓劉公公推遲了晚膳時間，正要屏退左右，卻見兩名宮女捂著臉，雙眼通紅地走了過來。

“怎么回事？”

見兩名宮女捂著臉請安，素昔認出正是之前他交代給白貓極月梳理的兩名宮女，眉頭再度皺了起來。“把手放下，抬起頭來。”

兩名宮女面面相窺，最終還是緩緩地放下手，抬起了頭。幾道血紅的爪痕十分突兀地出現在白皙的臉龐，一眼，素昔便看出這是誰的杰作，眉頓時皺得更緊。“極月呢？”

“回殿下的話，極月不讓奴婢近身，抓了奴婢之后，便跑走了，奴婢找遍整個朝陽宮都不見蹤影。”

“不用找了。”自從懷疑的種子種下之后，素昔對于自己撿的貓便少了一份親昵。“都退下，本王要沐浴。”

皇宮內的宮女太監們都知道，太子殿下沐浴時，朝陽宮內不得有人闖入，違者死。曾經便有一個麗貴妃身邊的宮女，仗著麗貴妃的寵愛闖了進去。而太子殿下更是沒有知會麗貴妃一聲，當場便讓人杖斃。事后鬧了好大的風波，卻也讓人深深記住了這道奇怪的命令。

“是。”

直到寢宮內只剩下她一人，素昔才轉身走至屏風后面，脫下衣裳，卸下胸前的束縛，解下冠帽，烏黑的發絲傾瀉而下，轉身走入幾步之外水池內。溫度適中的水，讓她的眉漸漸舒展開來，讓她唇角不自覺含著一抹愜意的笑意。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

這正是剛從窗戶鉆進來，漸漸靠近水池的白貓極月所看到的美景。異色雙瞳在看到水下影影綽綽，卻明顯是屬于女子的身軀時，閃過一絲的驚艷，更多的卻是為這一發現而震驚。震驚得忘了掩飾自己的氣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幾乎是在一瞬間，水池中的人便發現了異樣，以刁鉆卻又極快的速度猛然出手，也虧得白貓還處于震驚之中，愣是反應慢了一拍，結果便是被人遏制住了脖子，拖拽到了水下。幾乎是在素昔轉身出手的時候，便看到了那并非是人，但之前原本心中就抱有懷疑，所以這一次，她特別留意那雙眼，自然是沒有錯過那雙帶著震驚還有驚艷的異色眼瞳。

這一次，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懷疑。

遏制住白貓脖子的手沒有絲毫的放松，不顧那異于常人的掙扎，死死地將它按在水中。半響，素昔才略微松手，將那已經濕透的白貓給拎了上來，摁在水池邊，在看著白貓人性化不停地咳嗽，眼中冰冷一片。

“在我面前裝神弄鬼，簡直就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