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夜晚，衛秦就收到了消息，本來按照他以往的謹慎定是要好好計劃斟酌，探聽虛實之后才會動手，但是近日來皇上連連對他緊逼，自己多拖一日就危險一份，所以當即決定立刻動手。衛秦小心地避開了齊王放在自己身邊的那個眼線，帶著自己辛苦培養出來的一些手下，連夜出了府。

因為徐慧卿父親的暗中支持，加上宮中的眼線，衛秦很乖就摸進了偏殿。

許是顧云霄很放心不會被人發現，里面的人也逃脫不了，只在暗處布置了幾個守衛，雖然身手不錯，但是架不住衛秦這一次拿出壓箱底的勢力，根本就沒有遇到什么大問題就被解決掉了。

但是衛秦完全不知道顧云霄的放心，所以如此輕易的解決讓他起了疑心，站在屬下找到的那個暗門前踟躕不前。

“大人？”

衛秦看著已經推開門的下屬，這次回過神來，不由在心中自嘲了一下。走到這里，不管輸贏他都沒有任何退路，還怕什么？

衛秦進入暗道的時候，瞬間一股陰寒的氣息撲面而來，帶著濃重的濕氣。衛秦心中的疑惑更甚，照理說這個月份，應該是天干物燥才是，為什么會有如此重的濕氣？

為了小心起見，衛秦讓其中一名下屬帶路，小心又極快地往深處走去。

黑暗的水牢內，沒有一絲的亮光，除了偶爾的水滴聲，沒有一絲聲響，寂靜得可怕。

忽然，一陣轟鳴聲響起，一道昏黃的光線從門口照射進來。衛秦另一部分手下在四周觀察后，帶著兩名下屬走了進來。

跟在衛秦身后的兩名下屬暗中打量著四周，以防有什么機關，但是打量完之后卻十分疑惑。

“大人，您確定是這里嗎？”

“進去不就知道了？”衛秦掃了一眼兩邊在燭火下冒著寒氣的水，下意識地攏了攏自己的衣裳，心里對那個被捉的人的身份更加的感興趣了，說完就提著燈籠順著石板路走了進去。

三人走了半響，才來到一個圓形，大概只能容納無人的空地，四個方位擺著炭火，上面的炭火早就已經熄滅，在空地的中間擺放著一把精致的椅子。衛秦看了那椅子一眼，心中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想，正要打量，耳畔傳來下屬的聲音。

“大人，那里有一個人。”

還在研究椅子的衛秦聞言抬起頭順著下屬指向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昏暗的世界中那一點白。

“我一直在好奇，到底皇上抓了什么人，居然要避開所有的耳目，現在看到你，終于明白了。”衛秦目光熾熱地看著被鎖鏈鎖在墻上，半個身子都浸泡在寒水的人。一邊喃喃自語道。“這么一個大寶貝，就是我，定也是藏著掖著不讓任何人發現。”

一頭銀發，不屬于人類的獸耳。

那是當年大鬧豐云城的妖孽。

傳說擁有能讓人長生不老的能力的妖孽。

衛秦興奮得手都在顫抖著，好半天才緩過神來，見對方低垂著頭，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就慢慢舉起燈籠沿著一旁的石板走了過去。蹲在他面前，用手上的燈籠勾起了他的下巴，借著燭火終于看清了那張臉，暗中倒抽一口氣。

“大人？”

見衛秦盯著水中之人不出聲，因為石板容納的位置有限，衛秦的手下只能站在方臺上，昏暗的水牢，完全看不出水中之人的臉。

衛秦回過神，滿意地打量了一下燭火中明顯呈現出虛弱的臉，站起身走回方臺上。“把此人帶走。”

兩名手下點點頭，一左一右分別走了過去，謹慎地看了看水中的司徒極月，見此人真的沒有威脅之后才上前開始解開鎖鏈。因為沒有原配的鑰匙，而顧云霄對于這鎖鏈也下了一番功夫，兩人解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將所有的鎖鏈解開。

兩人忙一左一右拉住因為失去了鎖鏈的禁錮，而整個身體都要栽進水里面的司徒極月，一入手，一股刺骨的冰冷就襲上兩人的手臂。兩人神色一愣，更是意外他一直泡在著刺骨的寒潭之中，居然沒有被凍死。

兩人的愣神衛秦自然是看到了，更是不耐地喚了一聲。

等將人完全扶上方臺時，在場的幾人才看到司徒極月身后那一只尾巴，更加激動。

剛才在水中，只看到司徒極月的半個身子，此刻他完完全全的站在自己面前，衛秦更加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不自覺上前仔細端詳，一邊喃喃自語道：“只要有了他，長生不老，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衛秦看著司徒極月的目光，狂熱而癡迷。

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昏迷的人猛地睜開眼直直地對上了衛秦的目光，血紅的眼，屬于獸類的豎瞳在昏暗的水牢中，亮的讓人生起寒意。毫無準備的衛秦對著這么一雙嗜血的獸瞳，本就是做賊心虛的他嚇得瞬間叫了起來，猛地倒退了幾步。

而原本左右攙扶著司徒極月的兩名下屬第一時間感覺不對勁，然而還未做出任何反應，腹部一涼，整個人倒飛了出去，跌落冰冷刺骨的寒潭之中。兩人只來得及看到，那原本應該是昏迷，虛弱無比的人筆直地站在那兒，雙手滿是鮮血，那雙獸瞳帶著一股瘋狂的嗜血一步步地走向被這忽然的狀況而嚇得軟倒在地的衛秦。

而衛秦帶來的，那些在入口附近待命的人，在同時聽到了從暗道中傳來凄厲的慘叫聲。

御書房內，顧云霄站在案前，神色眷戀又謹慎，提筆在紙上勾畫著什么，一筆一劃都透著朝圣一般的虔誠。

終于，一道清冷孤傲的身影跳躍在紙上，顧云霄看了看，微微松了一口氣，目光在那張還未有無關的臉上駐留，正要下筆，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一頓才慢慢勾勒。而他所勾勒出的容顏，卻是半張臉戴著面具的容顏，就連那隱隱的燒傷也栩栩如生。

半響，顧云霄才停下筆看著畫上的人，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樹下，一身素衣的人坐在精致的輪椅上，長長的發絲披散在身后，隨著風飄揚，一個精致的面具掩蓋了她半張容顏，卻無法掩飾另一半的傾城容顏。

那是素昔現在的樣子。

顧云霄滿意地看著自己的畫作，目光忽然駐留在素昔那雙唇瓣上，鬼使神差地將手中的筆沾了一絲朱砂，細細地描繪著那雙唇瓣。就在要描繪完畢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吵雜的聲響，顧云霄眉頭一皺，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手中的動作一抖，紅色的朱砂抖落一滴在紙上，正要滴落在畫上之人的眼下，像是一滴血淚。

顧云霄看著那一滴血淚，神色陰沉，還未發怒，聽到從門外傳來高世年焦急的聲音。

“皇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