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王府中。

莫宸翼坐在外室內，漫不經心地品著茶，耿霖從外走了進來，傾身在他耳邊說著什么。莫宸翼挑眉，似有些意外。“司玉卿？那個天下第一神醫？”

“是，現在已經被皇長孫派人接進皇宮了。”

這時，室內走出一人，打斷了莫宸翼將要開口的話。“王爺。”

莫宸翼抬頭，看著提著小木箱走內室里面走出來的大夫。“她的眼睛的情況如何？有沒有復原的可能？”

大夫是隸屬王府的人，剛才被人匆忙地叫了過來，原以為是王爺出了什么事，沒想到是被王爺帶回來的女子治療眼傷，雖然眼傷在身，卻難掩傾城的容貌，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王爺這么緊張一名女子，自然是要盡心。然而......

“王爺，屬下無能，因姑娘的眼睛到底是如何傷的，姑娘本人只說是染上了毒藥粉末。但到底是什么，屬下一時還不能查探清楚，不過看著傷勢，似有些嚴重。幸虧這位姑娘在受傷之后，及時得到了處理，不然此刻那雙眼就真的廢了。”大夫面有難色，自家王爺第一次在意一個女子，然而自己卻沒有十足的把握能醫治。“在還未探清因果之前，屬下不敢太過草率，只能用溫養的方子，讓姑娘雙眼的傷勢不會繼續惡化。”

莫宸翼微皺眉，他想的更多。之前跟在顧云汐身邊的是司玉卿，之前她纏在眼上的紗布中的藥應該就是他配的，司玉卿既然會被稱為天下第一神醫，那么醫術顯然了得。“不用，你把那紗布上的藥拿去分析出其中的成分，確定無誤之后，再配出幾份暫時給她敷著。”

能待在莫宸翼身邊這么久的人也不是笨蛋，大夫細想一下便不再多說，點點頭，從丫鬟手中接過了剛取下的紗布，細細分辨了一下裹在里面的藥材，半響，略微一驚，想要開口，卻見莫宸翼臉色不郁忙住了嘴，抱著幾分把握。

“王爺放心，屬下定會配出一模一樣的方子。”說完，大夫正要離去，微頓了頓，猶豫道：“配制這方子的人醫術絕對在屬下之上，王爺能找到他，這位姑娘的眼睛興許就有救了。”

莫宸翼揮揮手讓他退下。“去看看司玉卿現在是何情況，隨時匯報。”

耿霖點頭，轉身離開。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后，莫宸翼支著下巴沉思。司玉卿這個人他還是聽說過的，不管是在江湖上還是朝堂，他的醫術都威名遠播。雖說此人沒有武功，但是醫者也擅毒，所以也沒有人膽敢對他太過，然而這個人卻極為低調，行蹤成謎。若是他有心，估計能逃過他在江湖上的耳目。若是顧云汐失蹤之后就一直和他待在一塊兒的話，自己找不到人也算是情有可言。

不過他們兩人怎么會認識？

莫宸翼忽然想起前段時間，自己那個侄子和三皇兄為了此人可是暗中大打出手，一個要救，一個要殺。司玉卿這人一路來到莫都的路上可是精彩萬分。而當時他聽到的消息是，司玉卿身邊出現一個神秘的保鏢，他那三皇兄派出去的殺手幾乎盡數都折在此人的手中，現在看來，這個神秘保鏢就是顧云汐了。

這傷應該就是在路上和殺手交手的時候弄傷的。

若是中毒，在司玉卿都無法解決的情況下，就只能從三皇兄那處下手了。

一瞬間，莫宸翼的腦中將目前的局勢分析了大概。想到莫宸爵臉上那道傷疤，莫宸翼露出玩味的笑容，要是讓三皇兄得知他千方百計要報復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再度折了自己派出去的人，攪亂了自己的計劃，不知道那臉色又會難看幾分了。想想就覺得十分有趣。

不一會兒，侍女扶著洗漱好的素昔走了出來，打斷了莫宸翼的沉思。

莫宸翼抬頭，雖然早就從顧云汐弒君殺父的時候得知她的女兒身，卻從未見過她的紅妝，之前帶她回來的時候，卻也只是打扮中性而已，當時他只注意她眼睛的傷勢，對其他倒是沒有過多的顧及。

而此刻，被侍女們好好梳洗打扮的顧云汐，連從小就見慣美人兒的莫宸翼都不由愣了一下。

一身樣式極為簡單的淡紫色女裝，一頭烏黑長發被盤成世家小姐一貫喜歡的少女髻，用一只淡紫色的發簪固定，除了這些，全身上下再無任何多余的東西。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

明明應該可以算是極樸素的裝扮，卻讓她周身冷漠淡然的氣質更顯著，所謂的瑤池仙子也不及她眼中那似脫離紅塵的淡漠。

若說在半年前，顧云汐在莫宸翼的眼中是一株引誘人墮入地獄的彼岸花，致命又危險。

那么現在的顧云汐，收起了煞氣，血腥，宛如冰封在雪地中，似完全與周身隔絕的雪蓮。美則美，卻少了灼燒所有人的活力。

不知道敲碎了表面的冰塊之后，是不是又能見到當初戰場上的那一道風景。回過神來的莫宸翼估摸著這其中的可能。

“過來坐吧。”莫宸翼挪了挪位置，伸出手接替了侍女的活，牽引著她坐在自己的身邊。抬頭看了看門外的天色，揮手讓侍女們準備膳食。“現在該叫你什么？太子？公主？還是顧云汐？”

“素昔。”

“素昔？”莫宸翼一愣，回味這名字的含義，略帶玩味的打量了一眼素昔，道：“可惜你生來就不可能平凡。”

“這雙眼睛若是就此看不見的話，就可惜了。”莫宸翼伸出手，隔空描繪著她的眼廓。

素昔偏頭，雖然莫宸翼并沒有碰觸到她，但是那種氣息還是讓她略感不自在，特別是此刻失去視力的時候，更是比平日更加敏感。沒有了紗布的阻擋，此刻她閉著眼，眼眶周圍的紫紅也說明了傷勢似乎有些不妙。

莫宸翼并不在意素昔的躲避，笑了笑，收回了手。這個時候，侍女們正好將午膳一一端了上來，擺好碗筷。另一名侍女正要上前布菜，卻被莫宸翼揮手打斷。“出去候著。”

等侍女們退出房間之后，莫宸翼才慢條斯理地拿起筷子，就近夾了一道菜直接放在素昔的嘴邊。以便十分體貼道：“你自己用膳也不方便，就這么將就吃吧。”

“不用。”素昔偏頭躲過，摸索著筷子和碗，道：“放到碗里，我自己會吃。”

雖然意料到素昔會是這個反應，莫宸翼還是有些可惜，也不勉強，將菜夾到她的碗里，還體貼地給她打了一碗湯。“能讓我這么伺候的人，這天下間，你是第一人。”

素昔不答，安靜地低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