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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人啊真是個怪怪的動物
人啊真是個怪怪的動物,表面上能一眼看出強弱胖瘦美丑華麗和寒酸,內心的東西只能猜,誰能看得出?比如說每個人內心深處的秘密和欲望,那是很私人的,往往被厚厚東西蓋著藏著包著,真要用鋒利的刀劃開瞧,有的紅艷艷像朵人見人愛的鮮花,有的黑乎乎臭不可聞。
我離開淮河邊上的地級市南塘市在旁人看來有些不大正常,原因很簡單,如同喝多了啤酒要撒尿。在世俗的聚焦眼光中我是個仕途有戲前途無量的人,跟市長屁股后面當秘書,像股市里的潛力股,或者說是市長概念股,幾年后市長爬升了,臨走的時候努努嘴說說話,弄個縣長或者是某局的局長當當應該不成問題。戴頂官帽子,以后票子、房子、車子就會隨之而來。哈哈,反正人是公家的,吃公家的,用公家的,還可以出點作風方面的小問題。作風問題對于縣處級以上的官來說是芝麻一點大的小事。我曾經送一份急需批閱的材料給市長。明知道市長在,他辦公室的門卻敲不開。你不開我只能等,十幾分鐘后看到一位20多歲貌似清純的女人跟做賊似地從市長辦公室溜出來,兩頰緋紅未散,頭發有點亂,純白色的筒裙皺巴巴的,顯然沒有整理好。
這是一個金錢和權力雜交的時代,權管錢,錢媚權,高調收集幾組證明自己政績的數字足可以讓權利繼續和金錢滾在一起。沒有理由也不必要為某個人某些人某群人憐憫和惋惜,更不羨慕靠金錢和權利俘虜女人的男人。如果一個丑陋的笨蛋擁有了金錢和權利,照樣可以呼風喚雨,臥紅倚翠,一點也不為奇。對于官場上的東西,見怪不怪了,哪朝哪代哪國不是這樣?
離開南塘,是不辭而別的,和辦公廳主任一聲招呼沒打。用不著,這樣事情就應當這樣做,不能黏黏糊糊,要自我斷掉后路。除了薛錦沒有人能弄清楚我為什么要離開南塘市。我厭倦了機關那毫無生氣近乎灰色有點像太監一樣的工作和生活,但這不是離開的真正原因。
薛錦是我的同居女友,大學同學。我學的是中文,進了市政府辦公廳;她學的是計算機,在同城的廣電中心工作。離開南塘的前一天晚上我們之間爆發了一場較以往升級的爭吵。
“趙欣鑫,什么時候買房子?租房租到啥年頭?”薛錦橫著眉。這話以前她也經常講,今天說起特別刺耳。
“沒有錢。”我理解她的心情,不慍不火地說。
“整天看你和市長后面跑,窮光蛋一個。”她語帶譏諷。
“跟市長跑就一定要有錢?貪官的秘書都是貪秘書嗎?”我反詰道。
“那人家吃肉,你也該撈點湯喝喝,沒本事就別強詞奪理。”她越說越來勁。
“我是精神富翁。”我語氣也重了。
“精神富翁?可笑,當初在大學的時候就是被你的那首歪詩給騙的,算我瞎了眼,別提你那精神富翁,一提我就來氣。”她的話像機關槍。
“你怎么脾氣這么大?是不是打麻將又輸了?”我問。每一次打牌輸了回來她都要找茬,今天看來輸慘了。
“輸了又怎么樣?我輸是自己掙的錢,指望你養活我,等到下輩子吧,窮得叮當響。”她猛地把遙控器摔在茶幾上,里面的五號電池正好飛到我的克己頭(注釋:南塘方言,膝蓋),好痛。
“你怎么變成這樣?”我拾起了電池和被摔壞的遙控器,說話的聲音盡量平和些,不想再激怒她。我知道她在家是獨生女,嬌生慣養。原來在學校里就是我行我素的霸王花,男生望而生畏,敬而遠之。就是和她處得來的同學要是說話不對路,她叫你下不了臺。我是她老鄉,她的美麗和潑辣無意中撩撥了我,抱著試試看的態度給她寫了一首小詩:
看清一切,惟獨看不清自己
學通古今,卻學不來曾經孩兒的天真
人生啊,請不要誘惑
我的意志已不如楊柳
茂密的情感遇到不雨的夏天
等待哪一位圣人來澆灌
或者哪一位天使伸出一只纖手
小詩像狙擊手的子彈一樣射中了薛錦,我屬于她,她屬于我,同學們一個一個都羨慕死了。但是畢業后的工作和生活讓愛情變得乏味,經過幾年時間社會磨練,她仿佛蛻變成另外一個人。還沒有結婚呢,如果結婚了,不知道日子是什么樣子。
“我變成怎樣了?你看看周圍,那個不比你強。當個市長秘書就了不起是不是?我還看不上呢,誰稀罕,窮光蛋一個。你嫌棄我,我還嫌棄你呢,沒有出氣。”說完她打開門,砰的一聲把門帶上。不知道是打牌還是回到她父母那里,反正一晚未歸。
一晚未歸我不在乎,反正有一個多月沒有跟她做功課了。
翌日清晨躺在床上,冷冷地望著天花板,心想,不就是沒有錢嗎?要是有錢,她要啥給啥,爭吵就會少些。女人虛榮是可以理解的,世界上只有兩種女人,一種是虛榮的女人,一種是十分虛榮的女人。如果說愛情的基礎不牢固是不對的,在學校我真是出了名的窮光蛋,因為沒有錢,衣服一個月都不換一次,一個月只吃一頓肉。那時我們從來沒斗過嘴,甜甜蜜蜜,在她的出租屋里過著皇帝的生活。
現在和原來在學校相比一個在天,一個在地。雖然說沒有大錢,一個月工資一千八百多塊,在南塘市日常生活夠了,可以天天吃肉。另外和市長一起出差,享受著點頭哈腰前呼后擁迎來送往和市長的生活待遇。我這人存不了錢,一是喜歡買書,一個月要開支二百多元。二是鄉下的親戚朋友經常來,招待也是不小的開支,幾乎每個月工資都花精光。薛錦經常要我把招待親戚朋友的發票拿到下面單位報,你是秘書誰敢得罪?我沒有那樣做,那樣做會掉價的。雖說覺悟不高,但我知道不是自己勞動的錢不能要,要了是會有報應的。薛錦不齒,說我頭腦死板,頑固不化
靠工資買房子是不可能的,從哪能搞到錢?我想到了前不久從BJ回來的堂哥到我這里說的話,以后上BJ找他。他是個包工頭,手里有二千多萬。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他就開始闖了,帶領家鄉三百多人在BJ的建筑市場上混,一沒有機械,二沒有資本,他接活,活干完了和老板結帳,然后再給民工發工資,賺其中的管理費。有了資本后,他在家鄉注冊了一家建筑公司,買了兩臺挖掘機和幾輛自卸汽車,在BJ攬起活來容易多了。他的錢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在BJ有房子,有私家車,回來的時候也很顯擺。
想來想去我拿定主意,對,就找他,跟他后面干,從頭學,就當沒有上大學。臨走前我給薛錦留給紙條:老婆,我走了,像那些女演員一樣北漂。等我賺足了錢,回來買房子娶你。你的欣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