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賓區中央坐的五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在BJ結識的仇人昂進和她的女友賀云，以及阻斷我愛林青青的康威和半路奪我生意的史湘麗，還有康威公司留有小胡子的年輕人。

冤家路窄，狗日的昂進怎么跑到東莞了？對了，想起來了，賀云曾經在QQ上留言說昂進是東莞人，他主要仰仗他在馬來西亞的舅舅。

被打斷的肋骨感覺還在隱隱作痛，那夜我不堪回首。一夜之間我一無所有，要不是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林青青伸出幫助之手，我都不知道如何度過那段難熬的受傷日子。

昂進和康威在一起我并不感到多少奇怪，在我看來這只不過是物以類居的一種表現。這年頭富人和富人抱在一起，當官和當官的抱在一起，太正常了。君不見，美女扎堆，名車扎堆，連乞丐也扎堆。均貧富永遠是理想主義者的美好理想。

康威和史湘麗在一起我倒感到意外，也許我看高了哈佛畢業并且擁有億萬產業的年輕康威，看低了為了金錢而不擇手段的史湘麗。

站在舞臺帷幕一邊的我沒有情趣再欣賞迷人的巴西風情，拽拉瞅得出神的小娥，出了舞臺的后門。到了后門口對她說自己有急事情，要提前離開。小娥彎腰點頭表示同意，然后飛快地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天臺劇院的門前有個不大不小的停車場，場里塞滿了豪華轎車，有四、五個保安來回巡邏。我到劇院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開進了劇院，溜到停車場左邊一排樹下。不一會保安來了，我對他說等一個人，并出示了劇院頒發給我的工作證，給了保安一百元，讓他買包煙抽。

車停穩了，理了理思緒，我點燃一支香煙，坐在副駕駛位置，靜候仇人昂進的出現。

劇院的兩盞高腿燈突然亮了，停車場如同白晝。要是鬼子的機場當時也有這樣的燈，八路軍即使能成功夜襲，損失會很大的。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眼睛盯著只有貴賓才能出入的側門。

側門涌出的人流越來越近，目標出現了，昂進和康威邊說邊笑，他們穿著潔白的襯衫，打著領帶，很紳士。留有小胡子的年輕人走在前面，賀云和史湘麗在后面，扭動著嬌艷的身體。那身體我不在乎，占有的和不占有的都不能喚起我的回味。

他們像野貓一樣分別鉆進了兩輛奔馳，奔馳的車燈高傲地晃動，像巴西女人一樣的車屁股一扭一擺，車子出了劇院大門。我指著奔馳對出租車司機說：“跟上，別讓前面兩輛車甩掉?！?

“開了二十年車還沒有人能甩掉我?！彼緳C咧著嘴笑，露出兩顆叫人恐怖的金牙。他接著說：“老弟，人家五個人，你能對付得了嗎？要不要兄弟我幫忙。”

“別廢話，跟上就行。”我說。不過還是佩服他的判斷能力。

正如司機所說，他緊跟著昂進和康威的車，距離不過十來米。他們做夢都不會想到我在跟蹤。

“師傅，聽口音你是山東人？”我說。

“不是，是河南人，和山東搭界的河南人，你是哪里的？”他說。

“我是南塘人，也和你們河南搭界。”我說。

“那我們算半個老鄉了，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我看到你的眼睛里有兇光。”他說。

“沒有什么?！蔽逸p描淡寫地說。

“別騙我，跟你說，年輕的時候我在老家是有名的混子，第一次拉網我是漏網的，一個人跑到深圳，什么都干，什么人都接觸。干了幾年覺得沖沖殺殺不能一輩子，就買了輛出租開。”他說。

我側目看了看他，注意到他額頭邊有塊刀疤，捋起袖子的胳膊有塊長長的刀砍印記，那塊肌肉萎縮了。

“在深圳怎么跑到東莞了？”我問。

“深圳的錢難掙，東莞的錢好掙。”他說。

“是深圳人好，還是東莞的人好？”我接著問。

突然前面的車子轉入了一個巷子，司機把車子停在巷口。

“怎么不跟了？”我問。

“這是死胡同，他們還會出來的?！彼緳C說。

“你對東莞這么熟悉啊？”我說。

“嘿嘿，出租車司機哪地方都熟。要不要找小姐？我手中有我們一幫河南小姐，個個跟天仙似的。”他說。

“不需要，對那方面沒有興趣。”我說。

“我也是，但是老鄉求我，我只能幫忙了。”他說。

“你在這里這么久，不能給她們找些正規的工作嗎？”我說。

“她們到這里來之前都是好的女孩，是被這里的空氣毒壞的。如果運氣好的話，進入港資企業還好些；如果運氣差，進入臺資企業，就要你命了?！彼f。

“此話怎么說？”我對這位老兄的話越來越感興趣了。

“臺資企業的待遇比不上港資企業，臺資企業的老板很苛刻，要求職工沒天沒夜地加班?！彼f。

“這也不能說要人命啊，如果工資不高可以找高的，人是活的?！蔽艺f。

“如果一個女孩在臺資企業，長得稍微有些姿色，老板就想方設法把你弄上床。臺灣商人和日本商人的德行差不多，既奸詐又流氓，能夠從他們口袋里掏出錢的只有漂亮女人了。”他說。

“不會吧，臺商有那么壞？”我說。

“也有好的，我感覺好的不多?！彼f。

出租車司機的談話我半信半疑，也許他有仇富心理。對于我們身處的社會，已經見怪不怪了。我不能說眾人皆醉唯我獨醒，這是一個人人追逐金錢的社會，追逐金錢沒有錯，我們不能丟掉傳統，更不能欺騙信仰，不能白天燒香拜佛，晚上干一些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的事情。

等了半個多小時，昂進和康威的車子出了巷口。聽了司機的話，我頓時感覺自己是個懲罰罪惡的圣人，自己的跟蹤也自然成了英雄行動。

前面的車子轉了幾個彎，沖出了市區。司機玩弄方向盤像是豫劇里?；尩奈渖?，我們緊跟不放。

車子是向塘廈方向去，他們回去了，不跟了吧，不早了，我心里打退堂鼓。

跟吧，我的主戰情緒占上風?？纯从袥]有機會把安進狗日的東西揍一頓，還讓他把指使人搶的錢還給我。

前面的車子很快進入了塘廈大道，沒有直接到康威的公司，而是左拐，穿過鐵路，經過湖柏山莊，到了塘坑水庫大壩。

午夜的塘坑水庫睡了，輕微的波濤恰似水庫的鼾聲，四周的燈火演繹一個個浪漫的故事，對林青青的思念蓋過了對昂進的仇恨。

康威和昂進的車子進入了芒果林的小道。我讓司機停車等我，再追會暴露目標。

我貓腰快步進入了熟悉的小道，淡淡的憂傷和芒果樹林的清香一樣。

不一會到了林青青家小樓門口，即使不是跟蹤昂進，我也沒有再進去的勇氣了，我要信守對康威的承諾。

我躲在門口的一顆芒果樹下，靜觀情況變化，等候機會。

等了一根煙的工夫，昂進和康威出來，走出了院門，這么晚他們要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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