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島大酒店的楓林朝霞讓我想起極具溫柔的秦有雨，她現在應當是大著肚子，樣子肯定也很好看。她能到哪里呢？我思忖著，等公司正式運營起來，我要抽出時間找她，即使大海撈針。

林青青來了，并且把史湘麗帶過來，史湘麗后面跟著一位帶著眼睛禿頂的男人，男人估計有四十多歲。

“林總，這頓飯錢該你出了。”我半開玩笑。

“呵呵，哪有你請客我付錢的道理，說說你的理由。”她笑著說。

“就憑喊你林總。”我說。

“這個理由不充分，以后不要叫我林總林總的，聽起來別扭啊，和原來一樣喊我。”她往我這邊靠了靠，說：“你要的人我帶來了，史部長，你先和欣鑫談談，我出去轉轉。”

史湘麗對我說辦一個像模像樣的彩印廠需要投資五千萬，單單海德堡對開彩印機就要一千多萬，辦個設備質量上乘的小型彩印廠投資也在五百萬左右。用二手的設備投資要節省一半，但是設備的維修費用高。

乖乖，要這么多投資，我原打算只外借二百萬，現在看來只能辦個小型的，而且設備還是二手貨。

史湘麗接著對我說，現在彩印廠在東莞幾乎飽和，新上彩印項目不合算，最合算的方式是接手別人的彩印廠轉讓，既有廠房，又有設備，技術，能夠立即生產，并且談得好的話還可以在付款方式上采取分期付款的方式，減小資金壓力。

我對史湘麗說，你的辦法好是好，我知道哪家轉讓呢？她指了指旁邊的男人，說他就是急于轉讓彩印廠的人。史湘麗說他叫章老板。

我站起來和他握手，并從心里感謝史湘麗為我想得很周到。

“你為什么轉讓自己的廠呢？”我問。

“老婆跟人跑了。”他一點也不避諱。

“老婆跟人跑，再娶一個，何必終止自己的事業？”我替他考慮起來。

“她和我的技術主管跑了，并且卷走了我全部流動資金，給我丟下了兩個孩子。”他低著頭，手放在眼鏡上。他的眼睛框是黑邊的，很大，如果不用手擋著，肯定會掉下來。

趙容過來湊在我耳邊說：“菜好了，要不要現在上菜？”

我看林青青還沒有回來，說等她回來就上。史湘麗看我和章老板談得很投機，也走出去了。

進入實質性的話題，我問章老板轉讓費多少，他說他出的是一口價，六百萬。

我不吱聲了，哪里弄到這么多錢？

他可能當我不同意，說他的海德堡四開設備是大半新的，光轉讓這臺機器就要五百萬。我說等我和我的股東商量商量，錢不是問題。我知道在談判對手面前不能窮酸。

他要我最好在三天之內給他答復，他說已經有三家有意愿接受轉讓。對于他的話，我不能全信。

我問他為什么選擇我，他說史湘麗原來在他們廠干過業務員。我說你們廠的名字是不是叫華泰？他說是，我說你當初把史湘麗開除了，現在為什么聽史湘麗的？他說史湘麗現在不是原來的史湘麗，康威公司的畫冊印刷都是她聯系過來的，她不記仇，這一點令他感動。這個章老板哪里知道畫冊是我設計的，又是我讓史湘麗把樣片放到華泰印的。

從談話中逐漸感覺章老板是個不錯的人，他的老婆為什么要跑就令人琢磨不透了。

林青青和史湘麗同時進來，趙容吩咐小姐上菜。

她們的身后有一個老人，是上次我在那青青的竹林旁見到的。

我趕忙上去握著老人的手，老人認出我來了，說：“你和我的侄孫女認識？”

“你們認識？”林青青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認識，是你爺爺的弟弟。”我說。

“你怎么像地下黨，把我家里的情況都摸清楚了？”她說。

“我還像特務呢，還有，你哥哥原來只給他幾百元，現在老人看魚一個月能掙一千多。”我說。

“講你胖，你就喘了。”林青青斜了我一眼。

喝酒的時候林青青坐在我的右邊，史湘麗坐在我的右邊。我低聲地對史湘麗說：“幫幫忙，把轉讓費再往下降一點，不能他一個人說了算。”

“怎么報答我？”她不顧及她的新任老板，捏了我的大腿。

“以后再說。”我說。

“你知道章老板的老婆為什么要跟他的技術主管跑嗎？”史湘麗說。

“不知道。”我說。

“他不能滿足他的老婆。”她脧我一眼。

“你怎么知道的？”我來了疑問。

林青青推了我一下，說：“有什么話現在不要說，等吃飯后再說啊。”

晚飯過后，史湘麗主動把章老板拉到一邊。

我和林青青爺爺敘一些一代偉人***的事，說到毛主席，他老人家神采奕奕，有說不完的話。

一會兒，史湘麗過來對我說，章老板讓了二十萬，問我同意不同意？我說基本同意，還要和其他股東溝通。

送走章老板，我和林青青一道把老人送到那石棉瓦搭成的小屋。回來的路上，我問林青青能借多少，她問我要借多少，我說二百萬，她說她可以當一百萬的家，借兩百萬要和哥哥康威商量。

我的心涼了，康威只給老人幾百元看門工資，他能同意嗎？

錢到用時方恨少。我想到表哥，準備開口從他那里多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