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青青還在睡，我輕手輕腳起床，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是驚醒了她。

“別起來，陪我睡會。”她說，手伸過來拉我。

“寶貝，我要去鍛煉啦，等身體完全恢復好了，陪你睡個夠。”我把手伸進被窩，捏了她一下。

“去吧。等會我也要起來了。”她說。

我洗漱完畢，下樓看到林青青的嬸嬸已經在忙著掃地，她蹣跚的樣子使我想起了我的母親，母親年齡大了，如今還在操勞。

走出小樓，白霧茫茫。

晨霧籠罩著整個芒果樹林，樹的枝頭盡在霧里，看不見一絲天空，霧天一色。在我們老家有種說法，冬霧雪，春霧雨，夏霧太陽，秋霧露水。是不是有一場雪？我喜歡雪，喜歡千里黃云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想念在BJ雪夜里林青青的等待。

想走出院子，院門還鎖著，我正準備轉身返回，林青青笑嘻嘻地拿著電子鑰匙來開門。

“不睡了？”我問。

“不忍心讓你一個在外邊溜達。”她說。

“霧這么大，會不會下雪？我喜歡看你在雪地里走路的樣子。”我仰望著天，天伸手可摘。

“不會下雪的，我來東莞幾年，沒有遇到一場雪，冬天穿毛衣的天氣都不多。”她說。

出了院門，我們沿著門外的小道走著，突然看到了兩行芒果樹之間的距離比其他的要大些，就是那晚我跟蹤康威和昂進的地點。

“到樹林里走走好嗎？”我問。想在晨霧的掩護下，探究一下。我認為這不是簡單的木工房，康威和昂進他們深夜進來就說明不一般。

“好啊，從這里下去，走一段距離可以看到里面有幾間木工房，主要做裝運芒果的盒子。”她也知道。

“進去看過木工房嗎？”我問。

“我知道這里有，但沒有進去過。去年夏天有一次我從門板縫隙往里看，羞死人了，干活的工人都沒有穿衣服。”她說。

“有這樣的事？”我更加好奇了。

“是啊，也難怪，里面密不透風。”她說。

“你在這里等著，我去看看他們現在是否穿衣服。”我說。

“廢話，現在是什么天氣啊，肯定穿衣服的，你自己的還沒有看夠啊。”她拉我回去。

回吧，以后有機會弄清楚的。

返回到院子，林青青問我打不打羽毛球，我說打啊，但沒有地方，你家的院子除了窄窄的車道，其他都成花園了。

她拽我到小樓后面，哇，好大一塊地方，有一個圓形游泳池和一個羽毛球場。

林青青的羽毛球打得很好，劈、殺、吊、搓、勾，我不怕她大力扣殺殺底線，就怕她輕吊網前和搓對角，一會兒我氣喘吁吁。

“身體沒有恢復過來。”我狡辯，輸了還找個理由。

“呵呵。”她笑而不答。

“原來當你家只有前面一個院子，沒有注意后面還有這么大的地方。”我驚嘆道。我掙那三百萬連占地的錢可能都不夠，更談不上在地上隨心所欲地建筑了。

“欣鑫，你認為是物質重要還是精神重要？”她問。怎么她突然提出這個問題。

雖然我對眼前的東西有些羨慕，但沒有達到崇拜癡迷的地步。我思索了一會，說：“有了物質，精神重要；沒有物質，精神更重要。”

“是啊，這些都是媽媽生前掙的，看到這一切，就想到媽媽的勤勞和對我們晚輩的關愛。”她語調低沉。

“走吧，回去吃早飯吧。”我說，怕她傷心落淚。

“嬸嬸還沒有喊呢。”她說。

“要是夏天在游泳池里活動活動該多好啊。”我說。

“你不是喜歡涼水嗎？”她故意挖苦我。

“哈哈，淋浴洗澡涼水可以，游泳還是要溫水的。”我說。

林青青的嬸嬸喊了，我們回到房間，簡單洗了洗，穿好外套，下到樓下餐廳。

和上次一樣，早餐依舊是紅辣椒綠豇豆小菜，四個油煎雞蛋，烏雞人生湯，還有清水面條。

“嬸嬸下次換個花樣。”林青青笑著對嬸嬸說。老人點了點頭，沒有吱聲。

手機在腰間不停地震動，誰這么早打電話？我放下碗，走出餐廳。

“誰啊？”我說。

對方的聲音聽不出來，我聲音提高了八度。林青青家客廳都有回聲，林青青端著碗出來了。

“是江子嗎？我是你媽啊。”媽媽的聲音很小，原來是媽媽。媽媽從來不打我的電話，她記不住長長的手機號碼，我春節的時候回去把我的電話輸到“1”的位置，她也提取不好，都是我打給她，今天媽媽居然按通了。

“媽媽，我是江子，您還好嗎？”我高興得眼淚汪汪。

“我打了好長時間，打錯好幾個，現在終于打通了。”媽媽說。

“媽媽，有事情嗎？”我問。聽到媽媽的聲音，我特別激動。

“江子啊，今天是臘月十六，是你的生日啊，祝兒子生日快樂！”媽媽在電話那頭說，我仿佛看到媽媽慈祥的笑容。

兒生母苦，怎么把自己的生日都忘了？還要媽媽提醒。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了，媽媽啊，你讓我拿什么報答您。

“欣鑫，怎么了？”林青青來安慰我。

“媽媽對我說，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擦著眼淚說。

“真是好媽媽啊，上次我到你家看，阿姨穿的鞋是補了又補，我給她錢，她堅決不要，在拉扯中我看到感覺到阿姨的手滿是老繭。”她動情地說。

是啊，媽媽一輩子省吃儉用就是為了家為了孩子。在我讀書中，她從來沒有說過我，而是含辛茹苦地操勞，做給兒子看。

我仰望著深邃的天空，太陽撥開云霧露出了笑臉，我的情感如泉涌：

媽媽那粗糙的手掌

是我仰視中太陽的光芒

襁褓中我的笑臉

在媽媽手掌中蕩漾



媽媽那粗糙的手掌

鍛造我鐵打的骨骼高飛的翅膀

手掌是一種堅強

母愛是一種看不見的偉大力量



媽媽啊

把您粗糙的手掌放在兒子的臉上

粗糙是飽經風霜的高山

粗糙是疼愛江河的海洋



媽媽啊

別操心我在逆流中的受傷

別牽掛我在喧囂中的流浪

我要實現您沒有實現的理想



媽媽啊

再用那粗糙的手掌摸摸兒子的臉

好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