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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炒雞蛋

淡淡的白云如同棉花糖一般掛在高高的天上,碧藍(lán)的天空如同一塊清澈的寶石,已經(jīng)看不到大雁從這里經(jīng)過,清風(fēng)變得不再輕柔,帶有一絲絲的涼意。遠(yuǎn)處和近處的樹枝上還掛著零星的葉子,它們掛在高處搖曳,如同跳舞一般,在略微有些尖銳的風(fēng)中搖搖欲墜。而田地里的麥苗、青菜、油菜已經(jīng)開始返青了,它們在陽光下顯得生機(jī)勃勃。而在沒有復(fù)種小麥的棒子地、棉花地零星有幾個農(nóng)民在勞作,他們的身影在田間地頭忙碌著,仿佛是在和這片土地對話。

漫山遍野的黃和綠在眼前交織在一起,構(gòu)成了一副自然的畫卷,讓人心曠神怡。坐落在百佛村當(dāng)街的一個青磚平房里,房頂上還有許多半開嘴的棉花桃子平攤著,它們在陽光下綻放著,房頂邊緣堆放著黃燦燦的棒子,它們是用棒子皮編在一塊的,仿佛是一串串金黃色的珍珠。院子里堆放著一堆沒有剝完皮的棒子,它們在陽光下散發(fā)著棒子特有的清香。

陽光已經(jīng)照射在東屋的墻上,映照出一片溫暖的光影。西屋的鐘表,像是守護(hù)著這個家的古老守護(hù)者,用它那沉穩(wěn)而莊重的“當(dāng)”“當(dāng)”聲,宣告著時光的流逝。而在這鐘聲的陪伴下,炕邊火灶旁的小男孩,正小心翼翼地在灶的周圍翻動,直到他抓住了一個寶貝般的東西,拇指粗細(xì)的紅薯。還是昨天晚飯時剩下的干糧,也是唯一剩下的。小手抓著這最后的食物,它還散發(fā)著淡淡的甜味,仿佛是寒冷冬日里的一絲溫暖。

就在小男孩準(zhǔn)備將這紅薯送入嘴中的那一刻,門檻外傳來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小心翼翼的扶著門檻進(jìn)來了。是一個不到兩歲的小女孩,穿著鮮艷的紅色衣服,肚子前掛著一個可愛的小兔子錢包,她紅彤彤的臉頰和黃色的稀疏頭發(fā),在后面扎成了兩個俏皮的小辮子。她的眼睛清澈而渴望,緊緊地盯著小男孩手中的紅薯,嘴里嘟囔著:

“哥哥,餓。”

小男孩聽到妹妹的聲音,自己不爭氣肚子的又咕咕叫著。又看了看妹妹那張滿是期待的小臉,心里一軟。可他看了看手里的紅薯,最后還是決定把紅薯遞給了她。小女孩接過紅薯,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那速度仿佛在跟饑餓作斗爭。很快,紅薯就被她吃完了??伤男《亲舆€是咕咕作響,仿佛在訴說著它的饑餓。小男孩看著妹妹狼吞虎咽的吃完紅薯,肚子咕嚕咕嚕的更響了。

“哥哥,肚肚叫,還餓?!毙∨⑽匚嬷亲訉π∧泻⒄f,她的眼睛里閃爍著對食物的渴望。

小男孩聽著妹妹的話,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在灶邊尋找了一番,但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吃的了,只剩下灶中燃燒的火光。他決定去小東屋,記得那是媽媽經(jīng)常放饅頭和餅的地方。他希望能找到些吃的,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他走進(jìn)小東屋,記得平時媽媽把做好的餅和饅頭會放到這個瓦缸里,滿懷期待的打開存放干糧的瓦缸,但里面空空如也。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失望,但他的目光并沒有放棄。為了妹妹,也為了自己,他必須找到些什么。這時,小女孩從西屋跟著他也過來了,嘴里嘟囔著餓,她的聲音像是激勵著小男孩去尋找希望。而小男孩的肚子也不爭氣地“咕嚕咕?!钡亟兄?,那聲音似乎在提醒他。

在院子的小東屋子里,小男孩看到了瓦缸旁邊的陶罐,他的記憶中,那是媽媽放著雞蛋的地方。他記得,平時只有在爸爸回來的時候,媽媽才會用雞蛋做飯。只有在小男孩和妹妹過生日的時候媽媽才會煮幾個雞蛋。但他小心翼翼地拿掉了扣在陶罐上的裂紋碗,看到陶罐里還有七個雞蛋,小男孩的心中還是涌起了一股高興,但心里卻有些害怕。

妹妹的嘟囔和自己肚子發(fā)出聲音的反抗,還是鼓起勇氣從中取出了兩個雞蛋。小女孩看到哥哥手中的雞蛋,興奮地說:“噢,噢,蛋蛋,吃蛋蛋?!彼麄兊难壑校瑹o疑是對這兩個雞蛋渴望的,也將心中的害怕拋之腦后。

小男孩帶著雞蛋回到了西屋,他找到了南墻桌子上的碗,學(xué)著媽媽的樣子,輕輕地在碗邊緣磕了一下雞蛋。不幸運的是,這個雞蛋沒有裂紋。他加重了力氣,只聽到“當(dāng),咔”的聲音,半個雞蛋卡到了碗的邊緣。他小心地將雞蛋從碗邊抽出來,碗邊還殘留著蛋清,他用手從這個大縫隙中剝開,把雞蛋打進(jìn)碗里。另外一個雞蛋他就熟練許多,沒有將蛋卡在碗邊。

接著,小男孩又找到了媽媽平時炒菜的鍋,放到灶上。他用筷子學(xué)著媽媽的樣子,將碗中的蛋清和蛋黃打成青黃相間的樣子,然后倒到了灶上的鍋。鍋中的雞蛋發(fā)出了“滋滋”的聲音,還伴隨著陣陣青煙。小男孩趕快用筷子在鍋中攪拌,但雞蛋液總是往鍋上粘,根本沒有媽媽平時炒雞蛋的絲滑,鍋里的雞蛋很快就變成了黯淡的黃色,中間還夾雜著黑色。

小男孩用雙手把鍋從灶上端到地上,小女孩也圍著鍋看里面的雞蛋。小男孩夾起一塊雞蛋送到了小女孩的嘴里。當(dāng)他自己也要吃的時候,妹妹皺著小眉頭,嘴里含糊地說:“苦?!?

他安慰妹妹說:“不苦,一會喝點水。”可心中很是疑惑,怎么會苦呢,媽媽炒雞蛋很好吃,自己學(xué)做的,應(yīng)該不會差到哪里。

小男孩懷疑著將筷子上的雞蛋放到了自己的嘴里。一股炒糊的苦澀味道傳遍了整個口腔,不是原來的香味,一點咸味都沒有。妹妹邊皺著眉頭,一邊吃著。兩個孩子,你一嘴,我一嘴地就著水吃完了雞蛋,小男孩的肚子也不再叫了,但還是覺得餓,小男孩想把里面的雞蛋都吃了,可不敢全部拿出來炒了,而且自己炒出來太苦了,如果是媽媽做炒雞蛋的話,小男孩覺得自己一個人就能把剩下的雞蛋全部吃掉。小男孩和妹妹餓著肚子在家里玩耍,小女孩很聽話,沒有喊著找媽媽,只是跟著哥哥在家里玩,就好像知道大人出去了一樣。雖然肚子不在叫了,但是饑餓一直伴隨著他們,這反而使兩個孩子的心中,卻充滿了對父母的思念。他們的父母去了哪里,為什么連兩個孩子的飯都顧不上做?

在這即將邁入立冬的日子,王家莊通往白佛村的土路上,一位中年婦女穿著樸素干凈的的暗紅色衣服,只有腳上的鞋子被塵土覆蓋,正在急匆匆地趕路。她的步伐時而快走,時而小跑,她的臉上掛著大大的汗珠,喘著粗氣,顯然是因為急忙趕路而引發(fā)的。即使遇到了修路的王家莊熟人,也只是匆匆打了個招呼,便加快了步伐,繼續(xù)往白佛村走去。

原來在臨近中午的時候,自家的二叔匆匆跑過來,對她說:“簾語,你哥哥家里正在蓋新房子,工人們都不干活了,正在向你大哥哥要錢呢。你有空去看看吧?!边@句話讓她心頭一緊,她知道哥哥最近的經(jīng)濟(jì)狀況并不太好。她回到家里,走到豎柜前,打開密碼書包,從里面的鐵盒子里取出約兩千多元。這些錢原本是孩子的爸爸留在家里,以備不時之需的。孩子的爸爸在鎮(zhèn)上工作,平時每個月只能回家一次,只有在臨近過年的時候,他回家的假期才會稍微長一點。兩個孩子最期待的就是爸爸回家的日子,因為那時會有好吃的,能吃到媽媽炒的雞蛋,還有他們最喜歡的煮方便面。但現(xiàn)在這時,這筆錢顯得尤為重要。她沒有猶豫,把錢揣進(jìn)口袋,匆匆忙忙地往王家莊走去。她的步伐雖然匆忙,但她的心中充滿了堅定。

現(xiàn)在看日頭,已經(jīng)兩點左右了,她擔(dān)心家里的兩個孩子還沒有吃飯。她在平時一日三餐有什么干糧打算的很好,可家里沒有什么干糧了,這一點在她心里很清楚,要不是事發(fā)突然,怎么也會在家里做些干糧再出來的。而這時家里的兩個孩子還餓著肚子呢,急切的想回到家里,給兩個孩子做飯。本來中午打算給孩子做炸醬面的,她的兒子和女兒最喜歡吃她做的炸醬面了。想到這里,她不禁又加快了步伐。

這事要是早些時候知道這件事的話也不會這么匆忙,可以讓奶奶在家?guī)椭鴰б惶旌⒆樱靠珊⒆幽棠淘诎肷衔绲臅r候跟她說:“地里還有些棒子根沒有刨了,中午暖和,刨兩三天就完了,再晚一個月就上凍了,到時刨不動了。”她知道孩子奶奶正在七步溝里刨那六分地。事發(fā)緊迫,迫使她把孩子留到了家里,獨自去了王家莊,現(xiàn)在想到兩個孩子還餓著她更加迫切地想回到家里,給孩子做一頓飯,哪怕是簡簡單單的掛面也行。

在大哥哥家里耽擱了一些時間,跟大哥哥處理了一下蓋房子因為錢的問題。拿的錢是不夠的,但最起碼能讓房子繼續(xù)蓋下去。大哥哥說會想其他辦法解決剩下的問題。

看到剛才路上修路的人,她想到土路修好變成了油路,騎上自行車來回也用不上這么長時間,也期盼著路能快點修好?,F(xiàn)在在土路上走著,不小心還會被路上的小石頭絆一下。現(xiàn)在這條土路上騎自行車還沒有兩條腿走的快。雖然路只有五里路,但在她心里覺得這條路好長,好長,恨不得馬上就能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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