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祥帶著臭蛋，與哥哥輝祥一起來到了祖墳所在的地方。這里立著好幾個土包，便是他們家族的祖墳。其中一座是爸爸的墓，另一座是大奶奶的墓，而其他的，國祥了解得并不多。

國祥說起這位奶奶并非親祖母，但卻是對他最好的一位。自小，國祥便是由這位奶奶悉心照料長大，因此他對奶奶懷有深厚的感情。每年上墳時，他都會給這位奶奶送上祭品，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在奶奶的墳頭前，國祥用樹枝劃出一個開口的圈，開口朝著墳墓的方向。然后，他在圈內放置了元寶、黃表紙、紙錢等物品，并將其點燃。接著，他又從籃子中拿出麻糖掰碎投入火堆，希望地下的親人能夠收到這些祭品，吃飽喝足，還有錢花。

待到紙完全燃燒成灰，輝祥毫不猶豫地跪在地上，向奶奶和爸爸磕頭。國祥也跟著磕頭，起身之后拍去身上的塵土。國祥將臭蛋拉到身旁，對他說道：“這是我的大奶奶，你應該叫……”一時間，國祥也不知道該讓孩子如何稱呼。

“應該叫曾祖母，咱們的奶奶，孩子們都應該這么叫。”輝祥說道。

“是？不應該叫老奶奶，或者其他的嗎？”國祥仍心存疑慮。

“沒錯，但要說土話的叫法，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這樣叫肯定沒錯。”輝祥解釋道。

“哦，臭蛋，過來，給曾祖母磕頭，磕完頭再去給爺爺磕頭。”國祥不再糾結于稱呼的問題，看向臭蛋說道。

“知道了。”臭蛋非常聽話，走到曾祖母的墳前，仿照爸爸和大伯的樣子磕頭，磕完之后又給爺爺磕頭。臭蛋心里想著，奶奶有時很想念爺爺，可爺爺已經去世了。

國祥和輝祥分別把鞭炮掛在奶奶的墳前和爸爸的墳前，拆除包裝紙露出引線后，朝著臭蛋喊道：“臭蛋，去放炮！”

“好嘞！”臭蛋對放炮充滿了熱情，這熱情究竟從何而來呢？他非常喜歡放鞭炮，只是大地紅的鞭炮爸爸通常不讓玩，除非在爸爸的監管下才行，這不正好有了機會。說著，他便拿起火柴去點燃鞭炮，點燃引線后就跑開。兩把鞭炮靠得很近，這把響著的時候不敢去點另一把，等到鞭炮聲停歇之后才去點。

國祥帶著臭蛋上完墳回到家中，看到憐語正在炕上睡覺。此時國祥也感到非常困倦，畢竟昨晚只睡了四個小時，沒有休息好，只得上午補覺。春晚也不打算看重播了，也躺到炕上蓋上被子，沒過多久就傳出了呼嚕聲。

第二天，仿佛全國都有相同的過年習俗，那就是回娘家過年。今天憐語格外高興，早早地就收拾好了，給孩子也打扮得整整齊齊，把丫丫打扮得非常可愛。國祥今天也沒有睡懶覺，早早起床把自行車擦洗了一遍，擦洗過后的自行車就像新的一樣。八點剛過他們就出發了，好在年前從白佛通往王家莊的路修成了水泥路，平坦整齊，可以騎著自行車前行。如果沒有修路，今天就只能步行了，步行通常需要四十多分鐘才能到達，騎著自行車則快了很多。憐語坐在自行車的后座上，抱著丫丫，臭蛋則直接坐在自行車前面的橫梁上。因為載人較多，上坡的時候就讓臭蛋下來跟著走。好在去往王家莊的路沒有陡峭的坡，只有兩個坡度較小的慢坡。

不到半個小時他們就到達了王家莊，也就是憐語的娘家。院子里已經擠滿了人，二妹、三妹都已經到了，并且都帶著孩子，小妹還沒有出嫁，正被眾人圍著教導。看到憐語到來，三妹憐心熱情地起身說道：“姐姐來了，讓丈夫們去拜年吧，我們坐下來聊聊天。呀，臭蛋都長這么高了，丫丫長得越來越漂亮了。”說著就從憐語懷中抱過丫丫，憐心像變魔術一樣拿出了五塊錢，遞給丫丫：“給你的壓歲錢。”

“三小姨好。”丫丫看到抱著自己的憐心。

憐語急忙說道：“這是干什么呢，我們都約定好了的，給一塊錢就行。”再說憐語自己也沒有準備那么多，憐語準備的錢是按照去年的約定，可這個三妹就是不聽。

“沒事的，就讓孩子去買糖吃吧，是不是呀，丫丫，看看孩子多乖，多懂事。”憐心滿不在乎地說道。

“買糖也用不了這么多啊，再說也不能只有你一個人這樣啊，我們定好的就按規定來，你給多了，我給多少？二妹給多少？”憐語心想每個家庭不一樣，讓三妹心里清楚就說道。

“好吧，那就按照約定的來，讓臭蛋拿著這五塊錢去外面買三塊錢的糖，剩下的兩塊錢給他們，這樣總可以了吧。”憐心知道了大姐的想法，這樣大姐應該就會同意了。

“這怎么能行呢，買糖也應該由我去買。”憐語說道。

“沒什么不行的，臭蛋過來，給你錢，去買三塊錢的糖，剩下的兩塊錢是你和你妹妹的壓歲錢。”憐心自作主張地把錢塞給了臭蛋。

“好嘞，我這就去。”臭蛋接過錢馬上跑了出去。身后還傳來了憐語的訓斥聲音。王家村的小賣鋪臭蛋非常熟悉，穿過大門，路過一棵四個人都抱不住的大槐樹，跑出胡同，跑到村南頭廟旁的一個小賣鋪，買了一塊錢的水果糖，一塊錢的奶糖，還買了一塊錢的粘牙糖。心滿意足地回來了，給小兄弟和小妹妹分了分。

二妹憐聞看著小妹憐美和憐心跟大姐聊天，自己插不上嘴，只好起身去準備中午的飯菜。今天這一大家子人，算上小孩子一共十五個，這中午的飯可不好做呀，先把菜洗了。

其他三個姐妹正聊得熱火朝天，看到憐聞去洗菜了，這才想起正事。今天的飯菜需要四個姐妹齊心協力才能完成，單靠一個人是做不好的，于是都起身紛紛去幫忙，有洗菜的，有切菜的。爭取在中午丈夫們拜年回來時正好可以開飯。

國祥和兩個妹夫一起去拜年，走在大街上，幾家距離較近的還能認得門，有些距離較遠的就不認識門了，只能互相商量，向村里打聽具體是哪一家，媳婦娘家是個大家族，轉一圈下來至少得兩個小時。想想就覺得累，但這是必須要去拜的，好在每年就這么一次。

人多力量大，在四個姐妹的相互幫助下，臨近中午的時候，米飯做好了，大鍋菜也完成了。這時小孩子正在和院子里的胖貓咪玩耍，尤其是臭蛋和丫丫，跟小貓玩得不亦樂乎，貓咪翹起尾巴在小孩子身邊蹭來蹭去，討要食物。小孩子逗著貓咪，喂著饅頭碎屑。

憐心看著孩子們在逗貓說道：“都喜歡貓呀。”

“嗯嗯。”孩子們紛紛答應。

憐心朝著屋子里喊道：“媽，媽，這個貓是我們家的嗎？”

屋子里走出一個老婦人看著院子里的貓說道：“不是，也不知道是誰家的，跑到我們家里，我喂了兩次，就在家里不走了。”

“多長時間了？”憐心疑惑地問道。

“有三個月了，也沒有人來找。”老婦人說道。

“那是跟我們家有緣，我看它的樣子是懷上了小貓了吧。”憐心看著胖胖的貓咪。

“嗯，是懷上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懷上的。”老婦人回答道。

“真是太好了，等貓下了，我要一只貓。”憐心高興地說道。

“到時候來這里抓，給你們每人抓一只。”老婦人愉快地說道。

“貓能下那么多嗎？”憐心懷疑地說道。

“貓一般都下五六個的。”老婦人接著說道。

這時拜年的丈夫們也都回來了。

大家一起動手把飯菜端到炕上，男人們盤腿坐在炕上，圍著桌子開始喝酒。女人們則坐在凳子上，一邊吃飯一邊聊天。孩子們則在地上跑來跑去，玩得不亦樂乎。

國祥端起酒杯，對岳父說道：“爸，我敬您一杯，祝您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岳父也端起酒杯，笑著說道：“好，好，大家都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大家一起舉杯，一飲而盡。國祥又給岳父倒滿了酒，然后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他看著岳父，心里充滿了感激。岳父對他一直很好，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一樣對待。憐語坐在國祥旁邊，看著他和岳父喝酒聊天。

吃完飯，國祥和岳父坐在炕上聊天，憐語和姐妹們則在廚房里收拾碗筷。孩子們在院子里玩耍，不時傳來歡聲笑語。

下午，國祥和憐語帶著孩子們準備回家。岳父岳母給他們準備了很多東西，有吃的，有穿的，還有用的。憐語看著這些東西，心里充滿了感動。她知道這是岳父岳母對他們的關心和愛護。

國祥和憐語帶著孩子們走出家門，岳父岳母一直送到門口。國祥對岳父岳母說道：“爸，媽，你們回去吧，我們走了。”

岳父岳母說道：“好，好，你們路上小心點。”

國祥和憐語帶著孩子們上了自行車，然后騎著自行車離開了王家莊。他們一邊騎著自行車，一邊回頭看著岳父岳母的身影，心里充滿了不舍。

回到家，國祥和憐語把東西放好，然后坐在炕上休息。孩子們則在院子里玩耍，不時傳來歡聲笑語。國祥看著孩子們，心里充滿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