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蛋的奶奶雖說只是簡要地闡述了一番戲曲的內容，可戲曲本身實則是一則極其經典的故事，情節波瀾起伏。臭蛋越聽越入迷，或許是由于這是他頭一回聽聞此類故事，往日里臭蛋都是聽奶奶講述她年少時的過往，因而倍感新奇。臭蛋決定瞧瞧這戲曲到底是怎樣演繹的，果真乖乖地坐在了奶奶的懷中。就在這時，戲曲終于拉開了帷幕，只見一位衣裳破舊、頭發花白的老者，拄著一根枯樹枝亮相。小小的戲臺，卻營造出一種周圍盡是這般景象的氛圍。

臭蛋并非頭一次看戲，往常到了這兒，他總是這兒瞅瞅，那兒逛逛，從未像今日這般專注地坐下觀看。只因聽不懂唱詞，只好去玩耍。全然不似今天這般，老老實實地坐著看戲。不過，借著奶奶的講解，臭蛋居然看明白了。戲曲的拖音悠揚婉轉，表演更是活靈活現。臭蛋感覺自己仿佛成了那個婦人，是啊，遭遇此種情形該是多么絕望，自己又能依靠誰呢？隨著故事的延展，婦人的孩子，一個不敢相認，一個嫌棄自己的老母親，婦人該是何等的絕望啊，臭蛋竟隨著劇情潸然淚下。

“怎么了臭蛋，怎么哭了？”臭蛋奶奶憂心忡忡地問道，既沒磕著，也沒碰著，咋就哭了。

“戲里的奶奶好可憐啊?！背舻皾M懷憐憫地說道。

“嗯，是很可憐，看吧，后面還有好的?！背舻澳棠痰弥潜粦蛩|動，這才安下心來。不過，這部戲即便已經看過，再度觀看依舊令人動容。

戲曲依舊在繼續，戲中的婦人始終未曾放棄希望，繼續尋覓自己的丈夫。誰能想到，丈夫居然是個大官，官銜比兩個兒子都高。直到這個奇妙的反轉出現，臭蛋才覺得合情合理。婦人最后喝的那碗八珍湯是如何烹制而成的啊，其中蘊含了多少辛酸與親情！尤其是當婦人不忍心打那不孝之子時，懂事的媳婦接過來就打，著實大快人心?？蓱蚶锏膬蓚€兒子和媳婦，不知是真心認可了他們的老母親，還是因為他們的父親是大官才相認，對于臭蛋而言，考慮不了這么多，只是隨著戲的情節推進，也不會去思考其他的可能性，畢竟他還是個孩子。

“走，臭蛋回家了?！背舻澳棠陶f道。等這部戲演完，后面還有戲要唱，本想接著看，但臭蛋需要回去歇息了，而且天氣的溫度也逐漸降低了。

“不看了嘛？挺好的。”臭蛋說道。

“不看了，天冷了，明天再來看。”臭蛋奶奶說道，反正過年這段時間，唱戲是不會停止的。

一場戲曲結束，陸續有人回家，可大隊的院里依舊坐滿了人。不過令人奇怪的是，看戲的多數是老人和小孩，中年人卻寥寥無幾，或許是工作繁忙，也或許是不喜歡看，畢竟當下有眾多流行音樂，今年春晚唱的《辣妹子辣》，就十分好聽，許多大商店都能聽到播放這首歌。

眼看著元宵節將至，可白佛村里對于過元宵節卻毫無興致，有的家里甚至連湯圓都不煮，實在是個怪異的現象。中午最多吃頓餃子，就算把元宵節過完了。也不能責備村里的人，畢竟后面的兩天對他們來說才是重要的節日，尤其是正月十七，村里家家戶戶都在忙碌，為這個節日做準備。

臭蛋的手已經康復，但依舊纏著紗布。他不敢在外面肆意玩耍，常常老實地待在家中，可今天還是忍不住出去玩了。在當街玩耍時，看到有好幾個人在糊紙人，先用竹子編成輪廓，再用紙一片片地貼上去。在當街的廟跟前還有一個收賬的，這是為了過十七籌集資金。據說誰給了錢，就去誰家過，不給錢的就不去。

“奶奶，我看到當街上有人在糊著假人，是干什么的呀？”臭蛋好奇地問道。今天出去跟小伙伴玩的時候，看到在當街有幾個婦女在糊假人，假人糊得很難看，還戴著高高的帽子。

“準備過十七了，咱們村里的大隊今年沒有組織這個活動，是村里的人自己組織的?！背舻澳棠倘ゴT的時候也看到了。

“拉死鬼怎么變成拉紙人了。去年的時候不是啊?！背舻皾M心疑惑地說道。

“聽說今年大隊不組織了，所以才會這樣?！背舻澳棠陶f道。

“那為什么還籌錢??？”臭蛋看到籌錢的場景，很是不解地問道。

“糊紙人也是需要錢的，而且紙人不會自己走，需要人帶著走的?！背舻澳棠探忉尩?。

臭蛋很喜歡過十七，他覺得這天爸爸能夠回來，還會帶好多好吃的，家里也會來很多很多的人，都拿著好吃的來。可是今年要是不過十七了，親戚不知道還來不來，哥哥和弟弟妹妹們不知道還能不能來，他一會兒要去問問媽媽。

或許是籌錢頗為順利，傍晚時分聽說大隊要接手這個拉死鬼的活動了，這可把臭蛋樂壞了。可對于憐語來說就有些煩惱了，對于憐語來講，她不喜歡見到這么多人。要是只有自家親戚倒還好，但是國祥還會帶著他的同事到家喝酒。這么多人，怎么吃飯？喝酒就必然要炒菜，這對于憐語來說是個難題。憐語自己明白自己炒菜不行，親戚們用大鍋菜還能應付，但是國祥的同事總不能也用大鍋菜吧，畢竟年年都是他的同事來家里必定喝酒，喝酒怎能少了菜。今天下午國祥也從鎮里回來了，據說要來將近二十人，對于憐語來說，來的人太多了，這得做多少菜啊，自己肯定不行，于是跟丈夫說道：“我伺候不了你們，我家里的人還要來，你的同事自己伺候。”

“沒多少人，不到二十個人，你不做誰做，我反正不會。”國祥想逗逗媳婦說道，實際上國祥已經想好了，這么多人憐語做不過來，主要是憐語不會炒菜，不是說憐語不會做飯炒菜，讓憐語做些家常菜還行，但是要炒盤菜可就難倒她了。

“你怎么能這樣，我現在跑還來得及嗎？我回娘家了，也不讓他們來了，省得添麻煩，過兩天我再回來?！睉z語聽說要伺候那么多人，就有些害怕，想著看看能不能躲開這個做飯的事。

“看把你嚇的，沒事的，你要是不做的話，我讓老二過來，他會做?！眹榭吹綉z語想躲，只好說出已經做好的打算。

“那行，老二炒菜還好吃，只要炒菜就行，碗到時候我收拾，反正每年都這樣。”憐語聽到后放心了，也不用為炒菜犯愁了。

“看今天下午大隊也開始籌錢了，咱們給多少？”憐語想到當街籌款的事就問道。

“去年給了多少？”國祥問道，反正不知道多少，按照去年給的總歸不會錯。

“十塊，一會出去看看別人都給了多少。”憐語說道。

“這也行，我明天去買些菜，過十七用，總不能讓同事來了吃一堆素菜吧，雖然咱們不富裕?！眹樗妓髦f道。

“行啊，反正又不是天天這樣?！睉z語說道。

“哪能天天請他們吃飯，用不到三個月，咱們今年就得喝西北風了。”國祥說道

臭蛋聽到爸爸媽媽的談話，知曉今年的十七還是會像往常一樣熱鬧，心里別提有多開心了。他一想到能和哥哥弟弟妹妹們一起玩耍，還能吃到美味的食物，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傍晚吃完飯后，臭蛋帶著丫丫去奶奶那屋，看到炕上扔著一副撲克，說道：“奶奶，咱們打撲克吧?！?

“打什么？”奶奶詢問道。

“就打五十開吧?！背舻罢f道，五十開很簡單，也容易打，兩個人能打，三個人也能打。

“丫丫要不要打呀？”奶奶看著丫丫說道。

“要打，要打?！毖狙九d奮地說道。

“會玩嗎，你就打?！背舻疤焯旄狙驹谝黄穑瑥膩頉]見她玩過撲克，今天怎么也想打牌了。

“不會?！毖狙玖⒖叹陀行┎桓吲d了，小臉變得真快。

“教教她，你一開始也不會，你認識的數字還是奶奶教給你的，你看咱們大門上寫的字，都是你寫的。”奶奶指著門后面寫的一行數字說道。

“哦，這是我寫的嗎？我怎么不記得了。”臭蛋早就不記得是什么時候的事了。

“你那時候還小，我教你寫的，你寫了好幾遍才寫好，你看寫得多好?！蹦棠陶f道。

臭蛋看著門上的數字，歪歪斜斜的，但能看出是自己寫的，自己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臭蛋，你看這是幾？”奶奶拿著撲克問道。

“這是 8?！背舻罢f道。

“那這是幾？”奶奶又問道。

“這是 6。”臭蛋說道。

“那 8和 6哪個大？”奶奶繼續問道。

“8大。”臭蛋說道。

“那 8和 10哪個大？”奶奶繼續問道。

“10大。”臭蛋說道。

“那 6和 10哪個大？”奶奶繼續問道。

“10大。”臭蛋說道。

“你看你都會，丫丫也會，你教給她吧?！蹦棠陶f道。

臭蛋開始教丫丫認識撲克上的數字，丫丫學得很快，不一會兒就認識了撲克上的數字。

“奶奶，我們開始打牌吧。”臭蛋說道。

“好啊，我們開始打牌吧?！蹦棠陶f道。

臭蛋和丫丫開始打牌，丫丫不會打，臭蛋就教她，不一會兒丫丫就學會了。

“奶奶，你看我打了一個大的。”丫丫高興地說道。

“你真棒，丫丫?！蹦棠炭滟澋?。

“奶奶，你看我打了一個五十開，手中的牌沒了，我贏了?！背舻芭d奮地說道。

“你也很棒，臭蛋?！蹦棠炭洫劦馈?

“丫丫怎么了，怎么哭了？”奶奶說道，看到丫丫撇著嘴，哭著說道。

“我輸了，我輸了。”丫丫帶著哭腔說道。

“打牌總是會有輸贏的，那咱們再打一局，說不定你就贏了?！蹦棠毯逯狙菊f道，說完還對臭蛋使了個眼神，臭蛋也不知道看懂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