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頭戲確實已經準備完畢,然而這僅僅只是前期的籌備工作而已。要明白,真正的織布實則是一個極為漫長的過程,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織得出來的。每天大概能夠織出半丈長的布。奶奶此刻并未急于開始織布,她先是將緯紗筒穩妥地放置在織布機上,接著又極為細心地把每個線頭逐一整理出來,隨后仔細地將緯紗引入梭口,再通過梭口牽引至卷取筒上。至此,方可開啟織布的工序。織布的時候,需先把梭子安裝上特制的線,緊接著,便能聽到那織布特有的“哐哐”之聲。
臭蛋滿心好奇地看著奶奶在那猶如大“娃娃床”般的織布機里織布。只見奶奶一只腳踩一下,便用梭子在線與線之間熟練地穿梭一下,隨后便是那“哐哐”的聲音響起。臭蛋心里有些懼怕會不小心把這個織布機給弄壞了,從而惹奶奶生氣,所以他并不敢太過靠近,只是站在不遠處充滿好奇地看著。然而,就這般看著看著,臭蛋竟漸漸地明白了織布的原理。他恍然大悟,難怪織布的過程會如此緩慢,原來是需要一根線一根線這般艱難地往前推進啊。此刻的臭蛋,看著奶奶忙碌的身影和那不斷發出聲響的織布機,心里想著也不知道是誰發明的這東西,真是個厲害的人物。
奶奶看到臭蛋在這里看著她織布,怕他再次亂動緯紗筒上的線,指著緯紗筒警告地說道:“別動這個織布機,本來它就老舊了,尤其上面的線不能動。”
“嗯嗯,知道了,我就是看看。”臭蛋好奇地看著說道。
“嗯,沒事就去外面玩吧,等晚上吃飯的時候回來,奶奶給做好吃的。”奶奶看到臭蛋并沒有亂動,便打發臭蛋說道。
臭蛋果然聽從了奶奶的話,開開心心地出去玩了。他跟著一群小伙伴一同前往山間,這個季節的山上,景色算不上多么美麗,到處都是枯草,中間夾雜著些許嫩芽。不過,地里的小麥極個別的已經開始抽穗了,還有那一塊一塊的油菜花地,在陽光下閃耀著,漂亮極了。
“都注意一下,看看哪塊地里的小麥穗顆粒好。”波利大聲說道,他今天是周末,在家里不想寫作業,索性就帶著鄰居的幾個孩子出來玩了。今年他已經上了四年級,學習成績不是很好,但卻特別會玩。
“好嘞!”五六個小男孩齊聲答應之后,就各自散開找去了。他們都清楚今天來地里是為了干什么,那就是為了能吃一口烤麥穗。但要找對小麥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畢竟現階段大多數的小麥都還沒有抽穗,不過有個別的農戶種植的是早熟小麥,而這正是他們今天尋找的目標。他們在田間穿梭著,仔細地尋覓著那稀有的早熟麥穗,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映出他們充滿活力的身影。
在幾個小孩子的努力下很快就找到了,波利就找了一些枯枝、枯草,在小麥地的田邊升起了一個小火堆,幾個孩子就在地里開始烤麥。他們把麥穗放在火上烤著,不一會兒就聞到了陣陣麥香。孩子們興奮地圍在火堆旁,迫不及待地想要嘗嘗這烤麥穗的美味。
憐語到了六點多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晚飯已經做好了,就到院子里沖著奶奶的屋子喊道:“臭蛋,出來吃飯了!”
“孩子沒在這屋里。”奶奶停下織布的動作說道。
“知道去哪里了嗎?”憐語詢問道。
“我讓他出去玩了,應該在鄰居家里玩吧。”奶奶說道。
“我去找找,這孩子就知道整天瞎玩。”憐語說道。
“好的。”奶奶并沒有繼續織布,而是出來做飯了。這是答應臭蛋的,臭蛋喜歡吃她做的菜,這是因為她炒菜的時候經常往菜里面放些自己捂的醬,用這醬炒出來的菜,在大門口就能聞到菜的香味,可奶奶覺得自己捂的醬并不是最好的,在她的記憶中是用小麥直接捂的醬才夠好吃。憐語一邊走一邊喊著臭蛋的名字,在鄰居家找了一圈也沒發現臭蛋的身影。她心里有些著急,想著這孩子到底跑哪里去了。她又往更遠的地方找去,夜色漸漸籠罩下來,給她的尋找增添了一些難度。
而此時,臭蛋和小伙伴們正吃得津津有味,完全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奶奶和憐語在等他回家吃飯。
憐語在鄰居家里找了一圈之后,才發現不光是自家的孩子,就連幾個鄰居家的孩子也沒有在,說是出去玩了,鄰居這也才知道孩子到了現在都還沒有回家,一開始都以為在鄰居家里玩,可這下憐語和鄰居,就開始在村子里找,到了七點的時候還是沒有找到。憐語難免有些慌張,跟鄰居商量著分頭去找,憐語去大隊,讓廣播廣播幾遍,其他的鄰居在街道上喊喊。
各自分頭行動后,憐語走到了大隊院里,管廣播的是自家的二叔,二叔一般都在大隊待到八點才回去,可今天憐語走到大隊之后沒有看到二叔的人,憐語直奔二叔家里了。
到了二叔的家里就著急地說道:“二叔,趕快幫著喊喊孩子。”
“別著急,怎么了,孩子怎么了?”二叔端著吃飯的碗說道。
“孩子玩了一下午,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不知道去哪里了。”憐語急切地說著。
“好,咱們現在去大隊。”二叔把沒有吃完的飯放到桌子上,就帶著憐語往大隊走去。走到半道上,憐語說自己先在這個區域找找,憐語邁著急切的步伐走著,嘴里呼喊著“臭蛋、臭蛋”。
二叔則快步趕到大隊,打開廣播設備,對著話筒喊道:“各位村民請注意,各家各戶請注意,憐語家的臭蛋和幾個孩子到現在還沒回家,大家看到了讓他們回家……”二叔的聲音在村子的上空回蕩著。
此時的臭蛋和小伙伴們終于吃完了烤麥穗,正意猶未盡地坐在田邊閑聊著。
“哎呀,波利,咱們是不是該回家啦,天都這么黑了。”其中一個小伙伴說道。
“再玩會兒嘛,難得這么開心。”波利有些不情愿,因為下午的時候他的媽媽讓他寫作業,他不會,他媽媽就訓斥他在學校里不好好學習,這才跑出來玩的。
臭蛋這才突然想起奶奶和媽媽還在等他吃飯呢,一拍腦袋,“哎呀,不好,我們得趕緊回去了。”
幾個孩子這才慌忙起身,朝著村子的方向跑去。一路上,他們邊跑邊嬉笑打鬧著,全然沒意識到家里人正在焦急地尋找他們。
當他們快到村子的時候,隱隱約約看到有一堆人,拿著手電筒在街上轉著,還聽到喊著“臭蛋、臭蛋”。
“糟了,我們玩得太久了,家里人著急了。”臭蛋聽到喊他后,心里一陣慌亂。
他們趕緊加快速度,迎著他們就過去了,二叔拿著手電筒晃著這群小孩,看到臭蛋之后就拉著到自己的身邊罵道:“草泥馬的,跑去哪里了?”
“草泥馬。”臭蛋被晃著根本看不清都是誰,就是聽著聲音熟悉,就還嘴罵道。
二叔心里也是著急了,竟然被這個臭小子罵了,拉著臭蛋的手力道沒有控制好,就猛的拽過來臭蛋,臭蛋走近之后發現,原來是二爺,就不敢再繼續罵了,任由二爺訓斥自己。但被二爺拽的時候胳膊突然就疼了一下,感覺就用不上力了。而憐語還在焦急地四處尋找著,嗓子都快喊啞了。當她看到二叔帶著孩子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時,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眼淚也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你們這些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啊,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擔心你們!”憐語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訓斥著。
臭蛋還好些就是挨了幾聲罵,可其他的小伙伴有的就沒有那么好運了,有的家長甚至拿著手電筒開始揍了,在回家的道路上,哭聲喊聲此起彼伏。臭蛋乖乖地聽著憐語的數落,心里充滿了愧疚,即使胳膊傳過來的疼也不敢說出來。
“趕緊回家吃飯吧,你奶奶都等著急了。”憐語無奈地說道。
幾個孩子灰溜溜地跟著憐語回了家,而奶奶早已在門口焦急地張望,看到孩子們回來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回到家后,臭蛋看著奶奶那擔憂的神情,心中的愧疚感愈發強烈。他低著頭,一聲不吭地走進屋子,坐在飯桌前。奶奶看著臭蛋,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以后可不能這么貪玩了,讓大家這么擔心。”臭蛋默默地點了點頭,心里暗暗發誓以后一定不會再這樣讓家人擔心了。
憐語則去廚房端出了飯菜,一家人圍坐在飯桌前開始吃飯。臭蛋默默地吃著飯菜,雖然飯菜很香,但他此刻卻沒有什么胃口。他時不時地看一眼自己的胳膊,那疼痛的感覺依舊隱隱傳來。
飯后,臭蛋回到西屋,準備上炕睡覺,坐著炕邊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他意識到自己的貪玩給家人帶來了這么多的麻煩,心中滿是懊悔。而那胳膊上的疼痛似乎也在提醒著他這次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