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頭是許記酒肆的老板，年近五十，彎腰駝背。他在西陵道經營這許記酒肆已有快二十年了，卻從沒見過打扮如眼前兩人這般奇怪的人。

這天，老許頭如往常一樣早早地起床打理酒肆，這是他唯一的一點資產。酒肆已經很破了，四處漏風，但他卻沒有多余的錢修補，雖然生活艱難，但比起那些四處流亡乞討的人，他已經感覺很滿足了。

“老板?有人在嗎。”

老許頭正在擦桌子，聞聲抬頭看去。

來人一老一少，乞丐打扮，穿著破破爛爛的灰色衣服，披頭散發，袒胸露背。在后面的是個老頭，嬉皮笑臉地牽著一匹馬，走在前面的是個少年，背后卻背著把刀，手里正甩著剛剛不知從哪里順過來的錢袋，笑嘻嘻地向許記酒肆大門走來。

老許頭正有些害怕，少年已走進酒肆大門，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然后把背在身上的刀放在桌上，伸了個懶腰：“好不容易大賺一筆，可得飽餐一頓。”

老許頭這才回過神來，彎著腰向少年走去：“哦哦，來了，客官想要來點什么？”

少年手一揮，說道：“先來壺熱水漱漱口，然后再來兩壺菊花秋，兩只叫花雞。”

接著透過窗戶向外喊：“老梁，你要吃點什么?”

和少年一起來的老乞丐剛栓好馬，抬起頭向窗里嬉皮笑臉地說道：“少爺，你這……這就別折煞我了，都是自家人，我隨便一點，吃什么都可以的啦。”

少年翻了個白眼，對老許頭說：“給他上一盤醬牛肉，記得撒上鹽末和辣椒，對了，還有你們這招牌菜是什么？來一份。”

老許頭挺了挺腰，自豪地說：“本點沒有什么招牌菜，但要說這西陵道的特產，那還是烤肉，我這許記酒肆的烤牛肉在整個西陵道都算赫赫有名的，姑且算它是招牌菜，要不給公子來一份?”

“行，快點吧，我們還要趕路。”少年點了點頭。

“那個……公子啊，本店是先付賬，后上菜，所以……”老許頭看了看少年白花花的刀，小心翼翼地說道。

“哦?怕我賴賬……”少年低著頭，老許頭只看見他眉毛一挑。

“沒……沒有，小的不敢。”還沒等少年說完，老許頭就顫顫巍巍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里滿身驚恐。

少年嘆了口氣，“拿去吧，這些夠了嗎？”少年從錢袋里隨手一掏，拿出幾粒碎銀放在桌上，然后端正坐好。

“趕緊上菜吧。”

“夠了，夠了。”老許頭拿過銀子，向廚房走去。

“欸，先上一壺熱開水，我們漱漱口啊。”

老乞丐走進門對著少年作了個揖，彎著腰坐在少年對面，賤兮兮地對少年說：“少爺啊，這馬已經栓好了，我這肚子已經……啊，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用膳啊?”

少年嘆了口氣，“已經點完了，人家正在做呢，這里有酒，哎別搶啊，先漱口，這有熱水。”少年一把把酒搶過來，指了指桌上的另一壺。

“哦，哦豁豁，還是少爺愛干凈，講究。”老梁笑嘻嘻地指了指少年，哈哈一笑，然后開始漱口。

老梁剛涮完口，門外一陣馬嘶聲傳來。

“許記酒肆，就這了吧，吃點東西，吃飽了再去找蕭凌晨，聽說他還是個高手，吃飽了才打得過是吧。”

“對，咱們趕了一天路了，這肚子早就沒油水了，大哥可得好好讓我們吃一頓啊。”

“哈哈哈哈……”

少年微微推開窗戶露出一絲縫隙，只見外面一伙人身穿黑衣，正陸續下馬，每人腰間都掛著一把刀，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少爺，聽名字好像是……是來找咱們的。”老梁聽到動靜，咽了口口水，連忙伸出手拍了拍少年支撐窗戶的胳膊，示意他把窗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