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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傀儡繭

【15年前,那場席卷全球的戰爭,結束了……】

郭熵崖看到一種席卷一切的紅色凝聚成巨大的血滴從黑暗的宇宙虛空中凝聚,血滴之中,震旦,大洋聯盟和尤拉西亞聯盟,三大聯盟的軍徽糾纏在一起。

如同一條紅山的玉龍,又像是一條銜尾蛇,旋轉不停,永無止境….

突然,郭熵崖只覺得眼前泛起了密集的噪點,那感覺就像是有人直接往他的眼睛里撒了一把電子鹽。

視野中出現的光斑像是活過來的水銀,沿著視覺神經就要往他的腦髓深處鉆。他剛要眨眼,光斑消失了。

接著,郭熵崖就看到虛擬星球的北極突然凹陷,島嶼像被揉皺的錫紙般蜷縮成莫比烏斯環。大陸板塊在數據風暴中瘋狂增殖,大沙漠分裂成無數個像素金字塔,每個棱面都顯示出瘋狂的二進制亂碼。

這是虛擬空間的程序框體正在崩潰的前兆。

這不應該出現在一所普通高中再尋常不過的歷史課上。

【總不能是因為我上課的時候下載了一點記憶包就把課堂搞崩了吧?!】郭熵崖在心里嘀咕。

“同學們,”虛空中傳來歷史老師袁俊文的聲音,“看樣子我們的授課程序受到了惡意攻擊或者是出現了不穩定狀態,立即下課,同學們,準備強制斷開連接。“

【哦,還好不是我的問題….不對……倒霉…】

郭熵崖在心中暗自嘟囔了一句,強制斷網可從來都不是什么好體驗。

在他做好強制斷網的準備的時候,忽然,他察覺到更多的了異象:

他私自安裝的下課倒計時插件正在瘋狂報錯,那些扭曲的霓虹數字變成血紅的二進制蠕蟲,在他的皮膚下蠕動,讓皮膚傳來陣陣灼燒感,而他的手指上浮現出熒藍色的環形編碼——就像某種古老的條形碼正在皮下蘇醒。

【這是什么?!】

郭熵崖的意識中最后閃過這樣的念頭,周圍的一切就都變了---被鮮血染紅的星球,漆黑的宇宙和組成計時器的星辰,都在一個漩渦中消失了。

那樣子,就仿佛宇宙不過是抽水馬桶里的水面,而剛剛有人按下了沖水的按鈕一樣。

郭熵崖的意識跟著那漩渦,穿過虛擬與真實之間的下水道,離開了虛擬的賽博星穹。

強制斷網讓兩種完全不同的真實驟然接觸,導致精神接管肉體的過程產生了幾秒鐘的延遲,郭熵崖的意識在自己的肉體中做了幾秒鐘的囚徒,才適應了新的環境真實,重新接管了身體,讓現實的景象重新流入了大腦:

在他眼前,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教室:長8寬6,48平米的空間,渾然一體墻壁和天花板,如果不是有老式的中央空調的出風口存在的話,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身處一個巨大的雞蛋殼內部。

這便是震旦的首都昊天市精衛高中2年級3班在現實中的教室。

除去郭熵崖外,剩下的19臺教學終端接入機上的其他學生,也都睜開了眼睛,回到了現實之中---暑假開始前最后一堂課,歷史課結束了,學生和老師都脫離了虛擬的教學空間,回到了現實之中。

與剛才的虛擬世界中的黑暗與血紅比,教室內的光線環境好了不少,但是也絕對沒有那么討人喜歡。

臨近黃昏,教室內布滿了一種不討人喜歡的昏暗。

“剛才那是怎么回事?!“有人嚷嚷了起來。

“不知道,或許是因為教務上周升級防火墻搞砸了,或許有人惡意入侵,“歷史老師袁俊文搖了搖頭,”數據已經上傳給相關機構,大家等待進一步通知就是了,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先下課吧,對了,課代表留一下。“

很快,學生們收拾好東西后,魚貫而出,只把郭熵崖留在了教室里。

“意識信號的波形不正常---上課不注意聽講外加,胡亂給自己裝插件,”歷史老師兼班主任袁俊文看著他自己的課代表,一臉的無奈,“你還一邊上課一邊從寒武紀下載記憶包…”

聽著袁俊文這么說,郭熵崖臉上露出一點點的尷尬。

他對于歷史老師,一點反感都沒有,相反,郭熵崖和袁俊文算是忘年之交。

這倆人,都是【寒武紀】這個虛擬歷史社區的活躍成員。

寒武紀,這個以【寒武紀生命爆發斷層】命名的虛擬歷史愛好/研究社區,成立的初衷和最熱衷的活動,都是【研究,修復】信息網絡的失落歷史。

15年前結束的戰爭,信息網絡也成了戰場的一部分。戰爭造成了網絡上無數信息的毀滅與碎片化---物理存在的藝術品在爆炸物形成的火焰中毀滅,信息網絡上的則消散于于無數的信息攻防戰之中。

很多信息并沒有物理備份或者離線備份,有的很多也都毀于戰火之中,這就導致了現在的網絡上很多信息不準確,殘缺,甚至是已經徹底消失了。

郭熵崖和他的老師袁俊文都喜歡研究/修復那失落的網絡歷史。

因為這種共同的興趣愛好,老師和學生成了好朋友,也是因為這種興趣愛好,讓郭熵崖對于學校的歷史課不大能提的起興趣來。

畢竟,這些知識他早就知道了,毫無趣味可言,所以他一直無法在課堂上保持專注。

不過,其實郭熵崖自己心里也清楚,老袁訓斥他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所以他一臉的淡然,甚至還有一點點傲氣。

看著郭熵崖臉上的淡然和那一絲若隱若現的驕傲,袁俊文臉一黑,指著郭熵崖的鼻子就罵了一句:

“老子的賽博教鞭就抽不動你這頭驢!”

郭熵崖聽了,下意識的一縮脖兒。

看著郭熵崖的樣子,袁俊文剛才故意擠出來那點火氣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他換上平和的語氣說:

“你自己應該很清楚,作為【舊世代】的你們,在學習知識這件事上應該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行…..”

【果然,又是這個詞兒】郭熵崖在心里默默的牢騷了一句。

舊世代,一個震旦全國上下很多人的都不是特別喜歡的一個詞兒;當然,這種討厭和喜歡聽什么樣的音樂,與喜歡什么樣的虛擬電影都沒關系。

舊世代,是一種針對學習能力上的差別,產生的稱呼。

在10年前,基于記憶下載技術的深度銘刻學習技術開始應用,讓人類針對部分知識,部分基礎學科的學習方式,速度,深度等等各方面都發生了劇變,極大的改變了世界。

但是,這種技術卻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使用的,想要使用這種技術,必須要在嬰孩顱縫尚未閉合時期就行特定的手術,然后在0-3歲期間針對嬰孩意識進行特定的賽博基因療法,才能在6歲以后進行運用。

簡單的來說,按照震旦目前的技術來說,一旦過了一定年齡,就沒這待遇了。

不能使用深度銘刻學習技術,那就只能用老式的虛擬現實技術進行學習,這就意味著要付出更多更多的努力,這便是郭熵崖很很多人都要面臨的困境.

郭熵崖知道,袁俊文也在面臨同樣的困境,也是同樣有時候被嘲諷為【知識層面的殘疾人】的人,所以袁俊文才會…訓斥他。

郭熵崖也知道,跟新世代拼學習能力,他們這些舊世代確實得拼命,就這還不一定拼得過。

本來這么想著,郭熵崖心中升起一絲歉意的時候,他聽到袁俊文說了這么一句話:

“而且,別忘記,你的父…….”

袁俊文本想說【別忘了,你的父親母親】,可是【父】這個字剛說出口,他就被郭熵崖打斷了。

“老師,別。”郭熵崖粗暴的打斷了袁俊文的話,臉上的淡然與驕傲都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一片猶如雷雨云一樣的黑色。

對上郭熵崖那冰錐一樣的視線,饒是袁俊文心志堅定,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說:

“行,不說了,你自己有數就行。”

看到袁俊文那一臉的無奈和慈愛,郭熵崖的臉色又瞬間放晴了---他知道他這位在戰爭中失去了不少記憶的老師其實是為了他好:

因為他的父親在之前的大戰中犧牲,他的母親也在戰爭結束后的第4年—郭熵崖6歲多的時候,也因為一次實驗事故,永遠的離開了。

所以他就算是在【舊世代】的孩子中,都算是條件最差的一波了;畢竟,沒有父母幫襯提供資源---郭熵崖知道這是老袁想說的話。

“我知道的,老袁,想活得好,得比別人更努力才行,別擔心,”郭熵崖看著袁俊文說,“只是,你知道我的,我對于自己已經學的爛熟的東西,實在是提不起興趣來。”

“我知道,”袁俊文擺了擺手,“我就是擔心你,對了,你爸媽那邊,有什么新的消息或者碎片么?”

“沒有,”郭熵崖輕輕的搖了搖頭,“昨天社區里的【iceiceice】發了一段她淘來的記憶上傳碎片,說是什么【云宮軌道站】戰斗的,結果她被人給騙了…..所以,還是沒什么消息。”

袁俊文看著自己課代表那看似無所謂的臉,心里嘆了口氣---他喜歡這孩子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兩個人很像很像。

上次戰爭的末期,以網絡為基礎,直接攻擊人類大腦的武器開始被投入戰場,導致從戰爭中活下來的一代人很多腦子都有些問題,輕一點的記憶缺失,嚴重一點的人格紊亂什么的。

大洋聯盟當時投入了(Compliance-順從Neuron-神經Network-網絡)對震旦的軍隊進行攻擊,當時還年輕的士兵袁俊文便是受害者之一---直到現在,他有些記憶也沒找回來。

袁俊文想補全自己殘缺的記憶,而郭熵崖則想找到父親和母親的歷史。

他們都在上次戰爭中失去了重要的東西,在沒有時光機的世界中,過往的記憶是最接近時光機的東西,只有補全記憶的空洞,才能為他們帶來完全的寧靜。

【只不過…】

“慢慢來吧,不過,“袁俊文頓了頓,“你記得別被人騙了就好。”

郭熵崖點了點頭,開始往外走,在走出門前,郭熵崖忽然停下來問了一句:

“老師,剛才最后那一下子是怎么回事?”

“系統初步自檢結果剛剛出來了,外部信號,不知道是想給你們灌注非法數據的,還是來盜取記憶的,但是看著都不像啊,很奇怪…..”袁俊文眉頭微皺的說著。

“奇怪?“

“剛才的數據亂流,來自37萬5千公里外,坐標17.16,145.16,信號顯示來自太陰,準確的說是太陰上咱們的一個礦業建設主控站,你覺得他們有可能來攻擊一所震旦的高中么?肯定是有非法數據做了假地址。“

聽到袁俊文這么說,郭熵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

“那確實不可能,對了,老袁,我剛才最后………”

郭熵崖把他最后看到的自己的異常,描述了一遍,或許是因為過于專注回想的緣故,他并沒注意到老師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霾。

袁俊文耐心的聽郭熵崖說完,沉思了一下,安慰著說:

“或許是某種不良信號的影響,先別管了,剛才所有的數據和你們每個人的個人數據都上傳了,如果你們真的受到了什么影響的話,會有人找你們的,自己在這瞎想也沒什么用。“

郭熵崖想了想,覺得好像也說不出什么來,便點了點頭,鞠躬行禮,然后走出了教室。

教室的合金門尚未完全閉合,袁俊文的手指已按在突跳的太陽穴上。記憶被直接投射到他視網膜上的那一剎那,氣壓驟變所帶來的嗡鳴聲仿佛幻痛一般突然在耳道深處炸響——這是創傷記憶被強制喚醒的生理反應。

幽藍冷光在視網膜上暈染開來。他看到十五年前的自己正漂浮在燃燒的廊道里,氧氣面罩的裂紋像蛛網般在視野邊緣蔓延。忽然有氣流與金屬的尖嘯刺破真空,甬道盡頭的防爆門被激光束燒熔出赤紅的洞口,穿著第三代軌道作戰服的青年逆光而來,面甲映著炮火的流光。

“快走,老袁,快走!“記憶里的嘶吼帶著通訊器過載的電流聲。年輕士兵胸前的識別牌在強光中明滅——那是背嵬軍彌天營所特有的【霸下】徽記,此刻正隨著他舉槍射擊的動作在袁俊文眼前晃動。槍口噴涌的紅光照亮了士兵的側臉,竟與少年郭熵崖有個六七分相像。

袁俊文猛的掐斷了記憶碎片的回放,空氣中幻覺一般的殘留著不存在的焦糊味,這讓他想起當年循環系統在大洋聯盟和尤拉西亞聯軍的猛攻之下崩潰時,通風管道噴出的聚合物燃燒氣體。

記憶回廊里,這塊殘片始終懸在意識邊緣,如同太空垃圾般危險地旋轉:霸下徽章,激光束穿透艙壁時的七彩折射、還有年輕士兵最后那個回望的眼神,激蕩折射,如同幻痛。

這是袁俊文那殘缺不全的記憶中,清晰的片段之一---十五年前,軌道站【云宮】的保衛戰。

今天,正是那場戰斗的紀念日。

袁俊文想去祭奠亡故的戰友,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至少今天不不能。

因為他知道,今天,郭熵崖也要去。

而他,還不能在那個地方和郭熵崖相遇。

至少現在不行。

版權:起點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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