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天元城。

葉家練武場上，晨曦剛剛灑落青石板，三十余名少年已整齊列隊。

場中央的嫡系子弟身著錦緞武服，腰間掛著精鐵打造的佩劍。

而邊緣處，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消瘦少年正默默擦拭著一把生了銹的鐵劍。

“葉辰，你這把破劍還是趁早扔了吧！”一個圓臉少年故意提高嗓門，“聽說連廚房殺雞的刀都比你這把鋒利！”

哄笑聲在嫡系子弟中爆發。

葉辰握劍的手緊了緊，指節發白，卻只是低頭繼續擦拭，仿佛那把銹劍是什么稀世珍寶。

“肅靜！”

一聲蒼勁有力的喝斥傳來，滿頭銀發的傳功族老葉鴻負手而至。

所有少年立刻噤聲站直，只有葉辰悄悄將鐵劍收入粗布縫制的劍鞘——那是他母親生前為他縫制的。

“今日講武道根基。”葉鴻目光掃過眾人，在葉辰身上略微停頓，“在傳授心法前，老夫且問你們，習武為何？”

“保護親人！”嫡系長子葉虎第一個回答，胸膛挺得老高。

“守衛家族！”

“成為強者，光宗耀祖！”

嫡系子弟們爭先恐后地回答，葉鴻卻微微搖頭，目光最終落在始終沉默的葉辰身上：“你呢？”

場中頓時響起幾聲嗤笑。

誰不知道這個旁支子弟連武徒二階都沒突破？

葉辰抬起頭，眼神清澈而堅定：“練武強身，匡扶正義。”頓了頓，聲音提高幾分，“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哈哈哈！”葉虎笑得直拍大腿，“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廢物，也配談什么為國為民？”

“就是！”圓臉少年葉明譏諷道，“你爹失蹤多年，你娘病逝時連藥都買不起，還在這裝什么大俠？”

葉辰的拳頭攥得咯吱作響，卻見葉鴻抬手制止了眾人的嘲笑。

老族老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正要開口，忽然一個家仆匆匆跑來。

“葉辰少爺，族長命你立刻去會客廳，南宮世家來人了。”

練武場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知道，葉辰與南宮世家明珠有婚約在身——那是他父親失蹤前為他訂下的。

葉辰心頭一緊，跟著家仆穿過重重院落。

會客廳外，他整了整洗得發白的衣衫，推門而入。

廳內，族長葉振天端坐主位，下首坐著個錦衣華服的中年男子，身后站著個明艷動人的少女。

葉辰認得，那是南宮世家家主南宮雄與其女南宮明珠——他名義上的未婚妻。

“辰兒來了。”葉振天語氣平淡，“南宮家主有事相商。”

南宮雄連看都沒看葉辰一眼，直接甩出一紙文書落在葉辰腳下：“今日來，是解除明珠與令侄的婚約。”

葉辰彎腰拾起文書，手指微微發抖。

紙上“廢約書”三個大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為何？”他聲音干澀。

“為何？”南宮明珠終于開口，聲音清脆卻充滿鄙夷，“葉辰，你十六歲了還是武徒一階，而我已突破武徒三階。燕雀焉知鴻鵠之志？”

她上前一步，腰間玉佩叮當作響：“我已拜入青嵐宗，未來至少是先天境強者。而你？恐怕連后天境都達不到。這婚約，本就是當年你父親用救命之恩強求來的。”

葉辰胸口如遭重擊。

父親失蹤前確實救過南宮雄性命，但他從未想過婚約竟是這般得來。

“明珠！”南宮雄假意呵斥，眼中卻滿是贊許，“不得無禮。”轉向葉振天，“葉族長，為表歉意，南宮家愿贈三瓶聚氣丹。”

聚氣丹！

廳內幾位葉家長老眼睛一亮，那可是能助武徒突破的珍貴丹藥。

既然南宮家連聚氣丹都拿出來了，這婚倒也不是不能退了。

反正，葉辰也不過只是葉家旁系子弟而已，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反倒是能夠退婚，還能給家族帶來不菲的補償，倒也算是廢物利用。

葉辰并不知道家族長老們的心思，他死死盯著南宮明珠腰間那塊玉佩。

那是他母親當年送給南宮家的定親信物，如今卻被隨意掛在對方腰間，像是個戰利品。

“婚約可解。”沉默了片刻，葉辰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但請歸還家母的信物。”

南宮明珠愣了一下，隨即譏笑道：“這破玉佩？”她隨手扯下，“拿去吧，反正也值不了幾個錢。”

玉佩劃過一道弧線，葉辰伸手去接，卻聽“咔嚓”一聲——南宮明珠暗中用了內力，玉佩在他指尖碎裂！

碎片散落一地，葉辰僵在原地。

那是母親留給他為數不多的遺物之一。

“哎呀，不小心手重了。”南宮明珠毫無歉意地笑著，“反正也不值錢，對吧？”

葉辰緩緩蹲下，一片片撿起碎片。

當他再站起來時，眼中已是一片冰冷：“南宮小姐說得對，燕雀確實不知鴻鵠之志。但焉知今日燕雀，來日不能翱翔九天？”

“就憑你？”南宮明珠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葉辰，你若能在三年內達到后天境，我南宮明珠給你當劍侍！”

“不必。”葉辰將碎片小心收進懷中，“只望南宮小姐記住今日之言。”

他轉向南宮雄，一字一頓：“婚約今日作廢，但請南宮家主記住，他日我葉辰登門之時，要討回的不只是這塊玉佩的債！”

“放肆！”南宮雄勃然大怒，宗師境威壓驟然釋放。

葉辰如遭雷擊，連退數步，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夠了！”葉振天終于出聲，“南宮家主，婚約已解，請回吧。”

南宮雄冷哼一聲，帶著女兒拂袖而去。

臨走前，南宮明珠回頭丟下一句：“廢物就該有廢物的覺悟！”

待南宮家眾人離去，葉振天看著搖搖欲墜的葉辰，嘆了口氣：“辰兒，今日之事...”

“族長不必多言。”葉辰擦去嘴角血跡，“葉辰告退。”

回到破舊的小院，葉辰終于支撐不住，一口鮮血噴在院中老槐樹下。

他顫抖著從懷中取出玉佩碎片，卻發現其中一片閃著奇異的光芒。

輕輕撥開碎片，一枚指甲大小的玉簡露了出來。

上面刻著五個若隱若現的小字——《九霄龍吟訣》。

當葉辰的手指觸碰到玉簡的瞬間，一道金光猛然竄入他的眉心。

海量信息在腦海中炸開，他隱約聽到一聲貫穿九霄的龍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