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仙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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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2評論第1章 許仙
“是中風!”
“你放屁!是心悸,他那是心力衰竭!”
“胡扯,明明是勞淋的跡象!爾等純屬瞎編亂造,草菅人命!”
“許大夫,你來評評理,到底是不是淋癥!”
大堂中,眾人殷切的看向被層層簇擁的青年,喋喋的爭吵不休。
許仙額角微跳,望著眾人陷入沉默。
這群庸醫就背會幾個常用的方子,碰到癥狀對不上的,只會使用熱劑、瀉藥、補藥三板斧,病人之疾已經由外入內了!
他深吸一口氣,回道:“行醫救人豈是兒戲,你用甘草,他用大戟,十八反第一行字就是甘草反大戟不知道啊?”
“還有你,他開的散劑里有藜蘆和貝母,你用的二十六味藥材里還放川烏和人參....烏頭反貝母!藜蘆反人參!你們....”
“這....”
面對許仙的咬牙切齒,一眾醫師恍如當頭棒喝,面面相覷,全都羞愧的低下頭。
“許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爺啊!”
武金氏失魂落魄的拽住許仙的胳膊,就像抓著唯一的救命稻草,戚戚哀哀的哭訴道。
她是糧餅鋪武掌柜的妻子,雖未施粉黛、妝容凌亂,依然能看出是個身嬌體媚的美人。
“夫人不必驚慌,先將事情的經過與我敘述一遍吧。”許仙不動聲色的抽出胳膊,和她拉開距離。
等武金氏抽抽噠噠的講述完后,他上前把了把脈,微微皺了下眉頭。
“許大夫,怎么了?”
“沒什么。”
只見他先用長針刺了幾下,給病人放了些膿血,又開出一劑藥方,武金氏不太識字,但是認出了兩味藥,分別是鉛粉和雄黃。
“此藥可宣肺散疽,有去腐生肌之效,每日兩服,調養一年便可痊愈。”
說罷,他拿起油紙傘,背上藥箱便離開了。
武金氏在后面大喊:“診金還沒付啊!”
許仙頭也沒有回,只是擺了擺手。
眾人追將出來,拄在門口的老醫叟喃喃自語:“許仙....他就是過軍橋的許仙大夫....用藥如解死結,直切病灶,真是神醫啊!”
…
…
有道是。
西湖天下美景,杭州人間福地。
自古形勝,乃是民熙物阜之地。
微夏初雨,瀟瀟雨幕灑在一望無際的江面上,視野盡頭只見幾艘烏篷船時隱時現,斷橋之上熙熙攘攘,來來往往的行人撐傘出街,頗為熱鬧。
趁著人流,橋畔漸漸顯出水榭碑亭,小販貨郎就地擺攤叫賣,人聲鼎沸。
不少人將目光聚集到斷橋前方,那緩緩行來的瘦削人影身上。
來人眉眼清冽,步履從容,衣袂飄飄,左手撐著油紙傘,右手提著草藥箱,生的一副好相貌,一看就是個去青樓能讓花魁倒貼錢的主。
“許大夫,出診啊。”
“是啊。”
“許大夫,吃了沒?西湖醋魚,一起啊!”
“不吃了,謝謝。”
自北山鎮沿西湖向前,過了白堤,就是杭州城。
這一路上,沿途的路人商販紛紛熱情地打招呼,許仙都客氣回應。
市井坊間誰人不知,城東過軍橋有位極有名氣的許大夫,懸壺濟世,妙手回春,專門給窮人看病。
哪像現在這些官辦藥局,只給狗官和劣紳商賈診治,對老百姓愛理不理。
有人給他取了外號叫許五味,因為他開方從不超過五味藥,向來都是直切病灶,藥到病除。
老話說,藥過十三,良醫不沾、藥過十八,大夫該剮、藥過三十,天打雷劈。
意思是,如果一個大夫給你開藥超過了十三味藥,就說明他對醫理和藥性的辯證含糊不清,主次不分,抓不住重點,是學藝不精的庸醫。
由此可見,許仙大夫的醫術可稱得上神乎其神。
面對眾人的贊譽,許仙并未放在心上。
他是許仙,不是神仙,跗骨之疾他能解,人心之惡他無能為力,那武掌柜,他救不活。
脈象浮緊,嘴唇燥裂,齒齦青黑色....乃是中毒之相!
武金氏在撒謊。
他從不收死人的錢。
…
許仙來到這個世界快三天了。
穿越前,他是國內某著名中醫教授的關門弟子,在那個西醫大行其道的世界,堅守著中醫最后的傳承。
他從小就熟讀醫經典籍,精本草,擅雜癥,通醫理,曉毒性。
在某場中西醫對決的比賽上,面對各種高精尖西醫設備,他另辟蹊徑,自撰一良方,服之....
記憶的最后畫面,是西醫大夫用除顫儀拼命做人工復蘇,喊他不要死....
他肯定方子沒有問題,那就是藥材出了問題。
草率了,轉基因中藥是吧....
“雖然我失敗了,但西醫也沒成功,呵呵。”
再一睜眼,就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他現在是杭州城一名四方奔走的小郎中。
秉承著老教授的諄諄教誨,他堅持治好病再收診金,這就導致他現在面臨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他沒錢了。
原身也是個窮光蛋,一來品級低微,接不了大買賣,二來是個軟心腸,受不得窮人錢財,平日吃喝用度全靠姐夫接濟。
好在父母雙亡后,還留下一套祖宅,原身自幼便和姐姐相依為命。
自從前年姐姐病逝,現在家中就剩他和姐夫李公甫。
姐夫是杭州府衙的快班捕頭,俸二兩銀子,祿一石米,看著不少,實際捉襟見肘。
官場打點、同僚應酬都要花錢,再加上杭州府物價高,柴布油鹽都貴的離奇,就這,衙門還經常拖欠月錢,李公甫為人又正直,不肯像其他同僚那樣敲詐商販,常常月底就斷了頓,就這還不算接濟小舅子的……
最要命的是。
為了給姐姐買藥,兩人還欠了豐樂樓趙掌柜三百兩銀子!
那趙掌柜昨天上門催賬,身后跟著兩名武師,當場就給許仙表演了一拳干碎石磨,半米高的磨盤擦喇喇碎了一地。
雙方經過協商,限期一個月,還不上欠款就得拿祖宅抵債。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告到府衙也是對方占理,就算李公甫是捕頭也沒什么可說的。
“我出診一次的診金是十文錢,一天接診五個病人,不吃不喝一個月也才不到二兩銀子。”許仙微微嘆了口氣。
“看來必須得動用那個東西了...”
“咦,奇怪,今天的功德怎么還沒到賬....”
就在許仙皺眉之際,一道信息突兀飄入腦海。
【治病救人,功德+0.1】
【當前功德:1】
【奇術:覓藥尋寶(可解鎖)、煉化萬物(不可解鎖)……】
看著可解鎖三個字樣,許仙心中熱切,迫不及待想要探查一番,當即挎著藥箱,步履匆匆的朝家中走去。
斷橋上的雨更急了些。
濛濛細雨斜斜的砸在油紙傘上,又順著傘骨滑落,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很快,他便走到斷橋中央。
兩個同樣撐傘出行的迤邐倩影與他擦肩而過,一縷青色,一縷白色。
風中飄來清冽的幽香。
叮....
他剛邁開步伐,突然聽到一道清脆的墜落聲,低頭一看,竟是一支翠綠珠釵。
簪首是雕工精美的花瓣,垂下一道道纖細的翡色流蘇,似乎是女子的貼身物。
“?”
許仙愣了愣,陷入沉默。
不知道拾金不昧會不會獎勵功德....
略微猶豫,他彎腰撿起珠釵,朝著擦肩而過的倩影小跑追去。
“姑娘,你的珠釵掉了!”
…
…
片刻之前。
在極其遙遠的上空,一雙漆黑豎瞳的美眸一直默然注視著下方,那被籠罩在煙雨春色之中的杭州府,直到身后傳來響動,這雙美眸才終于收回目光。
女子肌膚晶瑩,微露在外的香肩和手臂同樣白皙,她身著一襲流紗廣袖裙,三千青絲盤作精致的蝴蝶髻,發絲輕拂,縹緲似仙。
“這里就是杭州城?”
說話的是一個身著青色束腰錦衣的姑娘,看著年齡不大,柳眉杏眼,翹鼻紅唇,用一抹青綾束著高馬尾,佩戴臂鎧的左手在前額作遠眺狀,低喃道:“....師傅的讖言中,姐姐你的應劫之地?”
“見那人一面,渡過此番千年劫,姐姐便可蛻蟒化龍,修成正果。”
“區區一介凡夫俗子,竟值得姐姐如此掛念....”
白衣女子微微閉目,輕然道:“這是我的命數,我想找到他,報答那一世他對我的恩情,了卻這苦苦糾纏的心結。”
說到這里,她的聲音微微停頓,掃了一眼下方。
“此番前來,便是要徹底斬斷這念想和塵緣。”
聞言,青衣女子從身后緊貼姐姐的身子,纖細玉臂輕輕環繞姐姐杏眼桃腮的面頰,嫵媚呼氣,“等渡了此劫,你我姐妹還能依然一同修煉....”
白衣女子寵溺的看了妹妹一眼,輕聲道:“我們下去吧。”
“嗷。”
青衣女子應聲,跟在白衣女子身后,裙裝仿佛一團輕飄飄的煙云,夢幻般的云霧從她們身邊飄蕩而過,猶如仙境。
風中依稀飄來細言碎語:
“聽師傅說,千年前那個殺千刀的捕蛇人,竟也輪回轉世到了杭州城,還成了一個極厲害的大和尚。姐姐此番需小心才是....”
“姐姐,師傅只給了你應劫的玉符,卻沒給那人的畫像,這人海茫茫,到底去哪找尋呢....”
“……”
杭州自古繁華。
煙柳斷橋,風簾綠幕,行人如鯽。
斷橋兩側,小販貨郎搭起棚子高聲叫賣,人聲喧沸。
白衣姑娘貝齒輕輕咬著下唇,眸光顫動,緊緊盯著手中玉符。
這玉符乃是師傅親手贈予,堅不可摧,常作護身之用,她已經戴了幾百年。
就在這時。
她背后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下一秒,她的玉符微微裂開一條縫隙....
…
“姑娘,你的珠釵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