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
待眾人齊列,之前宣讀開場辭的那名中年人再度走出,聲若洪鐘,頃刻間響遍整片廣場。
“考核第二場,曰實操問診!”
雖然已經(jīng)是經(jīng)典環(huán)節(jié)了,但因為有初次參評的考生,所以中年醫(yī)官又解釋了一番。
他揚手一指,指向廣場中央的的藥柜。
“本場考核的內(nèi)容很簡單,分辨出眼前的一千株藥草即可,包括品種、年份、部段....越快完成者,得分越高。”
“需要注意的是,考生不得伸手觸摸藥材,只能通過觀察和嗅覺分辨,熟悉藥材是一名醫(yī)者的基礎(chǔ)品質(zhì),本場考驗的是你們的積累、洞察和反應(yīng)能力。”
這話不用他說,考核詳情早已撰寫在考綱之中,但凡是一個‘正經(jīng)’的考生,都不可能不知道這些東西。
第二場分為上、下兩個半場。
上半場考分辨藥材,下半場考現(xiàn)場問診。
很快,全場考生們整肅衣冠,嚴(yán)陣以待。
鐺!
伴隨一道銅磬聲響起。
監(jiān)考官就位,將所有藥材整理分發(fā)下去,每個人的桌案前都整整齊齊擺放著一千株藥材....花、草、礦石、蟲草、骨殖....五花八門,琳瑯滿目!
?
醫(yī)者對藥材極為敏感。
只是掃了一眼,馬上就發(fā)現(xiàn)了異常,場中一片躁動,所有人都失去了表情,竊竊私語的議論起來。
“怎么回事?為什么和考綱中的不一樣!”
“往屆丁評只考杭州府境內(nèi)方圓百里的藥草,最多拓展至整個江南州....可為什么我桌上還有塞北的柴楊藤!”
“南疆的困心草,我只在醫(yī)書上看到過,這,這這....”
“媽呀,這是個啥?我沒見過啊。”
“完了,不認識。”
“嘶....”
場間不斷傳出倒吸冷氣聲。
當(dāng)其他考生還在為眼前龐雜的藥材感到頭疼時,人群中頃刻間站出三人,箭步走到桌前,掀開紅布。
紅布下,是本場考核的具體要求。
看完之后。
李十針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下,花小蝶眼眸之中閃過一抹疑惑,陳有名張了張嘴巴,旋即斂去所有表情。
有三人帶頭,其他考生這才如夢初醒。
紛紛動身,站在自己的桌案前,望著堆積如小山般的藥材,眼睛瞪得滾圓,掌心有些冒汗。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越來越多的考生,額頭開始滲出水珠。
他們驚恐的發(fā)現(xiàn),本屆丁評不光選品的藥材遍布天南海北,居然連考題都更改了要求!
此舉無疑讓熟讀考綱、有恃無恐的考生們,心中陡然升起強烈的不安,嘴皮子都止不住的顫抖。
往年只需要寫出大致年份。
而眼下,他們需要精確到具體某年、某季、甚至是某月!
別說年輕醫(yī)者,連旁邊的老學(xué)究們都一陣發(fā)愣....精確到具體月份,這誰能分辨出來!
百年的、幾十年的還算好認。
但十八年的和十九年的,不都一個樣嗎?
更別說精確到哪一年的哪個季節(jié)了。
分發(fā)完考題之后,監(jiān)考官們望著抓耳撓腮的考生,臉上露出了不厚道的笑意,他們也是不久前才知曉更改了規(guī)則。
他們當(dāng)年參加丁評時,只需要分辨出大致年份即可,不需要如此精確,因為絕大多數(shù)藥材在配伍之中,對年份要求并沒有嚴(yán)格到這種地步。
十八年的,和十九年的,幾乎沒有什么藥性差別。
但本屆不同,三位出題主考官均是從州城調(diào)派下來的泰斗級醫(yī)師,要求自然嚴(yán)苛許多。
考官們目光若有若無的落在角落,見許仙皺眉不語,難免有些幸災(zāi)樂禍。
他們身為考官,從醫(yī)多年,參與過許多屆醫(yī)評,自詡閱人無數(shù),看不穿的考生很少,直到遇見許仙。
感覺就像....上天在他們眼前遮住了簾!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們確實看不透這個人。
可辨別藥草考的不光是醫(yī)術(shù),更多是藥理知識,相比于醫(yī)師,藥農(nóng)對此更為擅長。
許仙并非藥農(nóng),猝不及防再正常不過。
…
許仙確實有些猝不及防。
【鳳膽花(根尖半寸):產(chǎn)自隴州天水府武山鎮(zhèn),年份七年三月三時二刻.....】
許仙皺著眉頭,左顧右盼。
看著前后左右那或皺眉、或咬牙、或汗流浹背、或抓耳撓腮.....仿佛帶著痛苦面具的表情。
而自己就像閉卷考試中唯一開卷的考生。
不禁。
撓了撓頭。
覓藥尋寶作為神農(nóng)鼎的第一道奇術(shù),它的能力也是自己最熟悉的,平常只用它來分辨藥草品質(zhì)....沒想到居然還能這么用?
桌案上的藥材并不全是整株,有的是根部,有的是花朵,有的是小段的根蔓,有些只有葉尖,這無疑大大增加的分辨難度。
對旁人而言極難分辨的藥材,在許仙眼中卻毫無秘密可言。
就算不用覓藥尋寶,許仙照樣能分辨得出。
“作弊非君子所為....”
“既是考試,就應(yīng)該只憑自身的本事!”
許仙喃喃自語。
他輕輕閉上雙眼,再睜開時,眼瞳之上已經(jīng)覆蓋一層詭異的白色熒光。
——奇術(shù),啟動!
…
“呵呵....”
當(dāng)時間過去整整一刻鐘時。
場間不斷有考生面色灰敗的黯然離場,當(dāng)場中只剩下三分之一人時,高臺之上的考官們終于露出了些許贊嘆的神情。
他們身后,以李拜天為首的三位大主考官也面帶欣慰,微笑夸贊。
“考題修改這么多,還能剩下這么多人,這成績比往年還要強不少。”
杭州府太醫(yī)司也有三位副主司和一位主司。
皆作為本屆丁評的四位副主考官出場。
“辨識草藥最考驗平時積累,當(dāng)年我參考時,也只分辨出八百多株藥草,若換成本屆的規(guī)則,恐怕連三百株都不到....”
“別的都好說,西方佛國的并蒂蓮,拿來考察他們真的合適嘛?”
“還有東海的碧波海苔...就連老夫也是第一次見。”
雖然罕見,但依然有考生能夠分辨出來。
漸漸的,四個老頭面帶笑容,微微點頭,對廣場中還在認真辨別的考生做出點評,贊不絕口。
“此子不凡啊,能分辨出這么多,起碼我在他這個年齡,做不到他這種程度。”
“那女孩是叫花小蝶吧,確實是才女,博聞強記,見多識廣,不遜色于男子。”
“不錯不錯....”
能準(zhǔn)確分辨出兩百株,全場不超過十人。
準(zhǔn)確分辨五百株的,全場僅有一人。
但就是這極少數(shù)幾人,在考官們眼中瞬間變得耀眼奪目,令人深感欣慰。
“嘶...那是什么!”
忽然,一位老頭猛的轉(zhuǎn)頭,望向一個方向,失聲喊道。
眾人隨著他的目光望去,表情愕然,不自覺的站起身來,身體微微前傾,仿佛見到什么難以置信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