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候我們惠仁堂也要被這么冷落了？我們的養血散雖然比不上金瘡藥，但也是一頂一的好藥，為何會這般慘淡！”

“到底是哪個龜孫搶老子客人，看老子不....哦，是許大夫的保安堂啊，那沒事了。”

“掌柜的，再想想辦法吧，客人越來越少，這么下去都跑光了....”

伙計與大夫站在大堂面面相覷，都沉默下來。

保安堂推出乾元膏，雖然受影響最大的是售賣外傷藥的醫館，但架不住乾元膏功效多啊，而且一個比一個亮眼，他們同樣也不好受。

碰著即死，擦著就傷。

凡是跟乾元膏藥效有重疊的醫館，全部受到了影響。

最直觀的體現就是，整整五天時間，他們惠仁堂主打的養血散，竟然僅僅只售出了三十份！

就連各大武館、鏢行都陸續開始取消合作。

要知道，上個月養血散銷量可是接近三千！

養血散本就是消耗品，對武師錘煉體魄、蘊血養氣有不錯的功效，城中近期更是涌入大批江湖武師，原想著能大發一筆橫財....

現在看來，到月底能售出五百包就不錯....相差近六倍！這已經不是經營事故，這簡直就是人間慘劇！

要知道，藥品是有保效期的，賣不出去，全都得砸手里。

偶爾來到店里的客人，也是對同伴指指點點。

“你瞎指什么路啊，這特么是保安堂嗎你就帶我進來？”

“剛來杭州府不久，路況還不熟，我記得上次就是走這邊來著....”

“走了走了，去晚了今天又排不上隊了。”

“養血散....比乾元膏如何？”

“兄弟，我是本地人，信我，這藥有點效果但不多，前面保安堂一包乾元膏才賣八十文，你要是銀兩多，就當我沒說。”

“打擾了打擾了。”

“掌柜的，你知道保安堂怎么走嗎....”

諸如此類的對話，在各大醫館頻繁上演。

站在柜臺前的伙計，心中也是連連叫苦，摸良心講，讓他們在自家藥品和乾元膏之間二選一，他們也一定會選乾元膏。

武道一途，三分練，七分吃。

刻苦努力固然重要，但充足的滋補才是關鍵。

滋補的方式有很多，吃肉食、喝藥酒、吞補藥、洗藥浴....

武師越多，對藥品的需求量就越大，而且武師通常都有各自的小圈子，孰好孰差，心里都有一桿秤。

許大夫的醫術坊間有目共睹，乾元膏的藥效更是堪稱恐怖，足足有十幾種：固本培元、愈合斷骨、消腫止痛、散淤生肌、緩解疲勞、重振男人雄風、改善睡眠、舒經活絡....

隨便拎一個出來都能秒殺一大批藥品，更遑論只賣八十文！

養血散拿頭打？

“掌柜的，要不....再降降價？”

“降價？”掌柜氣得的吹胡子瞪眼，“已經降不少了，再降價老子就得賠本吆喝！”

兩人急的團團轉，焦頭爛額。

怎么辦？怎么辦？

無數紛雜的念頭從腦海中飄過。

片刻。

掌柜的忽然微笑著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他開擺了。

就這樣吧，反正又不止我一家醫館冷清....

雖然門可羅雀，但和那群專賣外傷藥的醫館一比，惠仁堂居然還要好一丟丟....

人的心理就是這么神奇。

當只你一個人慘的時候，就感覺天都塌了，但看到大家都這么慘，還有人比你更慘，心里一下子就舒服多了。

…

不僅惠仁堂。

城中諸多醫館，上門的顧客全都寥寥可數，再看看長街盡頭的保安堂，車水馬龍、人山人海，排隊的人都擠到了隔壁街道。

這讓醫館大夫們嫉妒的兩眼冒綠光！

最氣人的是，保安堂還限量，每天就賣那么多，先到先得，賣完為止，想下訂單都得往后捎....據傳言，光這幾天登門下單的勢力就不下兩位數！

再看看自家紋絲不動的庫存。

欲哭無淚。

醫道無先后，達者為師，有大夫偏是不信邪，也偷偷去排隊買上幾包，回家仔細研究，最后不僅佩服的五體投地，后半夜仍舊心切到難以入眠，只得叫醒妻子，將床架吱嘎吱嘎搖到天明....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不過好在保安堂還給他們留了一口飯吃，沒有趕盡殺絕，若是加足馬力全力炮制，徹底放開手腳，他們這些醫館全都得關門。

許大夫還是個忠厚人吶。

…

除醫館外。

其他各行各業都被這驚人的火爆嚇得不輕。

小到漁市柴幫、賭檔牙行，大到酒樓馬市、勾欄楚館....

俗話說柴米油鹽，柴排在第一位，柴幫也是城東最大的幫派，可近幾日卻被其他敵對幫派搶走不少地盤，究其緣由，就是因為柴幫總舵距離保安堂最遠，老排不上隊。

排不上隊，就搶不到乾元膏，此消彼長，幫眾們就打不過別的幫派。

只能一步步被蠶食地盤。

不過好在柴幫已經及時反應過來，加派人手在保安堂門口喬裝蹲守，現在別說其他幫派，就連職業二道販子的牙行，都搶不過柴幫幫眾。

另一邊的牙行。

雖然排隊占不到便宜，但牙行的產業不止這一項。

他們還炒作地皮、哄抬房價。

經過牙行幕后老板的經營，現在保安堂附近的地價已經被炒上了天，尤其保安堂醫館左右兩邊的鋪子，用價值連城形容也毫不夸張。

在這個世界，鋪子大多都是祖產，是父輩們辛辛苦苦打拼傳承下來的，后輩兒孫變賣祖產，是為不孝，必被親族唾棄。

但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

男兒膝下有黃金，此時正是變現時。

拿到鋪子后，牙行就將其高價租給柴幫派來蹲點的堂主們，牟取暴利。

如果許仙這時候來醫館溜達一圈，就會發現長街兩側旌旗獵獵，與往常并無區別，但其實鋪子里的掌柜全都換了一茬....

在賭檔之中。

乾元膏逐漸取代象牙雕琢的籌牌，成為比金銀玉器更炙手可熱的硬通貨，賭徒們每逢輸紅了眼，就會將僥幸買來的乾元膏豪擲在賭桌上，當即就能再開一盤！

至于勾欄楚館....

則完全是出于防御性搶購....

其中心酸，不足為外人道也。

最難受的當屬豐樂樓的趙掌柜了，鬼知道他花了多少銀子雇傭茶客誹謗保安堂，結果不但沒有取得應有的效果，反倒狠狠幫保安堂造了一波勢！

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現在恨不得將張德安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臭罵一遍。

說好的元靈草缺貨呢？媽的，你個坑貨！

眼看著保安堂蒸蒸日上，他焦躁的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每晚做噩夢，都會夢到白花花的三百兩銀錠忽然長出翅膀，噗嗤噗嗤從他面前飛走不見....

他連發去十幾道信箋警告張德安。

慈仁堂那邊很快回了消息，稱已經嚴加管束藥鋪的庫房，連一只蒼蠅都別想從庫房帶出去，同時他們還派出了大批藥農上山。

外地州縣的藥草，進入杭州府的渠道樞紐都被四大藥鋪牢牢把控，其他三家不可能因為許仙得罪慈仁堂。

保安堂一株都別想購到，在兩人看來，許仙定是掌握了某種辨認元靈草的手段，但那又如何？

杭州府經驗最豐富的藥農，全都在我手里。

你許仙再快，還能快過一群采藥幾十年的老藥農？

等我們將山上能采集到的元靈草全部摘走，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炮制乾元膏。

只需再等幾日....

再等幾日....